方乾霆和李沛陵走後，房間剩下兩個人四目相對，各有各的心思，偏偏誰都不想說話。
司徒然扶著額頭，輕輕地重新躺下，她感覺全身酸痛無力，躺下的一瞬間腦子嗡嗡作響，神色痛苦地閉上雙眼忍受著不適。
司徒立揚看見病床上的妹妹蜷縮著雙腿，保持著最沒有安全感的姿勢，自然猜出了她這樣子，估計是處於每個月的特殊時期。
真是不會照顧自己，他皺了皺眉，過去把小桌子上食物一一收拾好，想著自己本來還想責備她幾句，實在不應該讓這麼多人擔心，天知道自己這一路追尋過來，差點驚動了家裏的老爺子，不過細想，估計風聲也早就吹過去了吧。
收拾完東西，司徒立揚依舊緊蹙著眉頭，心中大大地歎了口氣，站在床邊看著司徒然躺下的背影，輕輕說了句：“今天是哥急躁了，我誠摯道歉，還有你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啊，有什麼事也得以後說。”
然後沒有聽到回答，司徒立揚又躡手躡腳地從沙發上拿過外套，卻在臨了把門帶上的時候，終於聽到了一句甕聲甕氣，帶著點哭腔的回應：“哥哥再見。”聽得司徒立揚心微微在痛。
被窩裏，司徒然泣不成聲，好像所有的委屈都隻能通過淚水釋放出來，她不想出言宣泄，他也不想做出再多餘無用的舉動，眼睛一眨一眨的，淚水卻源源不絕地流淌著，半個枕頭都被潤濕了，喉嚨壓抑著哽咽的聲音，她雙手抱緊膝蓋，用著最原始的防備姿勢，拚了命地想護住那顆不堪一擊的心。
司徒然恨透了這樣的自己，她一直想成為的，是灑灑脫脫，直言率性的女子，奈何現實總不隨人願，從心理學角度來說，司徒然偏向於輕度的討好型人格，矛盾卻又不得已屈服於現實，在苦苦掙紮又終究不得成效。
黑夜最擅長的莫過於掩飾流逝的時光，司徒然不知哭了多久，慢慢地覺得好累好累，維持著最有安全感的姿勢，迷迷糊糊地也就睡著了。
中途她帶著極深的困意，恍恍惚惚睜開眼似乎在床邊有個人影，她自以為是夜巡的醫務人員，於是不甚在意地抱緊手邊的被子繼續合眼。
鄭嘉衍默默地站在離床有段距離的地方，他就這麼站著，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目光盯著一個目標看了不知道多久，房間裏安安靜靜地，隻聽得到電流的聲音。
他不敢靠近，他很害怕看見司徒然發現自己時的反應，他看著她姿勢那麼防備，就像一隻小刺蝟蜷縮在隻相信自己營造的安全空間裏，又像一隻烏龜，裹在外麵有著一層厚厚的殼，別人越是觸碰，她逃避得越深入。
“嘉衍？”韓涵出現在病房門口，示意鄭嘉衍在裏麵呆的太久了，應該出來了。
鄭嘉衍聞聲點了點頭，輕輕低下眼眉，掩過那些不應讓別人看破的神色，出去把門帶上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多了幾道指甲的印記，搖搖頭苦笑了一番，繼續揣在口袋裏跟著韓涵進了辦公室。
“你們倆……吵架了？”韓涵隨手指了指鄭嘉衍和司徒然的方向，有些疑惑不解。
“分了。”鄭嘉衍借著韓涵遞過來的溫水咽下心中的苦澀，想了想，又淡淡地補了句，“很久了。”
韓涵聽後，同樣歎了口氣：“果然沒猜錯啊，在美國的時候我就看見你有點不對勁，也沒敢多打擾，這次回來我還以為……你們是有個什麼三年之約呢？”
鄭嘉衍苦笑了搖搖頭：“你以為寫小說呢。”
“那……你這是為何？”韓涵看著剛剛他這舉動，還是不解。
“可能……算了，我自己都沒搞懂。”韓涵看著鄭嘉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聽著問道：“她怎麼這是？”
韓涵笑了笑，不再繼續追問：“就勞累過度加上吹了風，低血糖加上發燒。”
“難怪看她那麼難受。”鄭嘉衍聽完喃喃了一句，然後正色道：“幫忙照看下拜托了，雖然……我可能並沒有權利說這話。”
韓涵不可置否地應允道：“當然，她也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