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你聽。
什麼?聽什麼?什麼也沒有呀。又做噩夢了吧。
不是,是真的。你聽!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心裏又想她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的心是我的,不許再想她。
說完,暮梓轉身睡了,留給我一個鮮紅而冰涼的後背。可那聲音,分明還在,分明來自暮梓的身體,可她為什麼渾然不知。難道,難道,是我的神經衰弱引起了幻聽?
被那個聲音折磨得一夜沒睡,暮梓決定帶我去看一位仙士。
那是一座破舊古老的屋,我從不知道,這座城裏還有這樣的建築。我聞到濃烈的香味中間夾雜著腐朽的氣息。暮梓把我帶進屋子,我看見端坐在金黃蒲團上的老人,她隻是普通的老人,與鄰家阿婆並無兩樣,我的心稍微安穩了一些。
暮梓虔誠地與老者問好,然後轉出門去。
我不敢抬頭,仿佛有一股莫名但強烈的力量壓抑著我。
靜默的不知多長時間,很久,老人終於開口。
你被一個女子折磨。
我心一顫,等她接著往下說,她卻不再開口。那種靜默讓人窒息,空蕩蕩的房間裏隻剩下呼吸聲,三個呼吸聲。三個?怎麼會是三個?分明隻有兩個人。
師傅,請您指點迷津。
我聽到我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我已經準備在下一刻逃跑,隻是腿卻像被什麼拴住,寸步難行。
她要你還債。你還了,她就不再追究。
那,她要什麼?
你的心。
不,不……
你不準備還?
還有其他辦法嗎?師傅,救我。
其他?那就隻好鎮住她。在她的墳前把這個燒掉就好。
老者拿一個符給我,黃色的紙上,糾纏著紅色的紋絡。她枯瘦的手碰到我,竟然是涼的。
她輕敲了幾下桌子,暮梓走進來,挽住我,虔誠地道謝。
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從桌下竄出一隻黑貓,凶猛地向我撲來。
回來,畜生,那顆心不是你的。
老人犀利的聲音。我落荒而逃。
七
暮梓問我老人和我說過什麼,我敷衍著絕口不提。
昏黃的夜,有風,陰冷陰冷的。我站在花園的假山前,將符點燃。
曉莛,不要再糾纏我。
眼見著眼前燃起的通紅火焰,我的心安歇下來。我以為,一切可以就此平息。突然,聽見背後凜冽的笑聲,和著那一句,你的心是我的。
我回頭,暮梓正站在我背後,表情漠然。那聲音來自她的身體,她仍是一幅渾然不知的表情。
我徹底的崩潰了。
陰冷的審訊室裏,我不停地吸煙,那小小的焰火成了我全部的溫暖。
曾經,我為了得到潘家的財產,追求了潘曉莛。一年前我們結婚,她的父親病逝,潘氏集團歸我掌管。一次酒後失言,讓她知道了我的秘密。氣急敗壞的潘曉莛要訴諸法律,讓我一無所有。在爭吵中,我殺了她,將屍體埋在花園的假山後麵。
暮梓來看我,長發,紅裙。
西門柳尚,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二十五年前,大名鼎鼎的潘家誕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不過,相傳小女兒的麵相與生辰極陰,留在家中勢必會是一場血光之災。所以,她被送到婆婆家長大。所以,大家大都知道潘家隻有一個獨生女,叫潘曉莛。現在,你知道了吧?我叫潘暮梓。
她凜冽地笑,她說,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是你所不了解的,別以為爸爸死了,潘家就沒人了……
她突然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小物件,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紅色的,刺痛了我的眼。聲音順時傳了出來,一陣女子凜冽的狂笑,夾雜著那一句,你的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