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濃縮，由漫長變短暫，「劫難」帶來的痛苦，輕而易舉被「餘生」後的慶幸霸占。
她起身下床，緩緩挪到他身邊，坐在床側，盯著那張蒼白的臉，半晌喃喃：“沒事就好。”
躺的時間太長，走路時多少有點僵硬，她披了件衣服，把梁易泓的手杖當拐杖，去往露台，沒一會兒掌心支撐處傳來一陣悶疼，她不禁想，明明不舒服，為什麼總見他拿在手裏。
臨近露台，溫度越來越低，隱約見著外麵雪積了半人高，唐西措嚇了一跳，重新裹緊外衣，拉開玻璃門。
雪滿城市積起薄薄的一層，剛好能看清私人醫院花園的輪廓，而獨屬於她的滿露台的雪與白玫瑰叢，觸手可及，近在眼前。
唐西措怔怔撥開雪，指腹拂過花瓣，愣了好一會兒。
寒氣撲麵，此刻她仿佛感覺不到冷，輕聲對唯一的聽眾說：“專業課上老師曾經講過一個心理學理論，AffectiveMemory，情緒的記憶。其實很多人都有過，比如在一個很重要的場合，突然低血糖頭昏眼花，此時恰好身邊有個很重要的人帶了青提味硬糖，於是知道自己得救心裏瞬間安定下來，往後每次吃到青提硬糖，都會無意識感到安心，無意識想到他。”
594：“是你們第一次見麵的事。”
“現實世界的梁易泓曾經說過，希望我回憶玫瑰花，最先想到的是他手裏的一捧。事與願違，剛剛拉開玻璃門，我最先想到的是病床上的這個人，昨天他說要送我一院子的玫瑰，前兩天我們一起在起居室插花，再遠一點候瑰莊園，我到他麵前最近的路是玫瑰花鋪就的。”
594：“對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通過圖靈測試了嗎？”唐西措自問自答，“沒有。”
她拉上玻璃門，踱步到梁易泓的病床前，抽出他的右臂抱住，背對著他慢慢躺在他的臂彎裏。
“中途他醒過嗎，為什麼我們會在同一間病房？”
594：“沒有醒過。從頭說起，你和他落水後，被礁石縫裏的粗木枝紮穿，連在一起，岸上隻有Ro，同時救起兩個人非常困難，差點沒趕上最佳救治時間。醫院搶救了兩天，你和他脫離危險期，昏睡休養四個月痊愈。”
唐西措隔著衣服摸自己大腿和梁易泓腹部，果然摸到了條形狀相似的傷疤，心裏頭一個念頭是剛才對他說過的話：沒事就好。
她五指微微張開，扣住梁易泓的手，“然後呢？”
594：“因為我沒有通過圖靈測試的原因，手術期間，你和他像現在一樣，手拉手分不開，猜測醒了第一眼想見的是對方，所以安排了同一間病房。”
唐西措問：“誰猜？”
“每個人。”
默然片刻，她闔上眼，唇角浮起個淺笑，“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594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唐西措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半睡不醒間，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敲了幾下。
她條件反射般翻身下了床，“誰的消息這麼快？”
594：“醫生查房。”
“哦，”她對著門喊了一聲，“請稍等一分鍾後進來。”
病房是梁易泓摔傷時住的那間，因此，唐西措輕車熟路去往上次自己住的小套房，“一會兒梁易泓的家人，簡琢玉和簡家人應該要來，我先洗漱換件衣服。”
594：“除了簡琢玉，今天誰都不會出現。”
唐西措：？
594：“老一輩在地球另一半談生意，哥嫂去北方出差，最快也要明天。”
唐西措琢磨了會兒他的話，問：“594，我一直忘了問，這個世界是常規的世界嗎？有沒有什麼不科學的規則？”
594：“完全複刻您原本的世界。”
“得了吧，我那兒可沒有憑空消失的橋。”唐西措翻了個白眼。
594：“係統強製接納自主性人物造成的世界紊亂，向您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