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微風,傳來的不僅是意料中的涼意,還有一絲淡淡的焦躁。
亞倫站在樹叢中望著不遠處的儀仗,那是異國的禮儀。身邊三三兩兩聚集著附近的居民,指指點點的人裏有的再感歎異教徒的葬禮不合禮數,有的在惋惜那位善良美麗的領主夫人的早逝,還有更多的人又開始互相講述那位來自異國的夫人是怎樣前往這片土地的那早已被人們傳得找不回原貌的故事。
白色的旗幟隨風起伏,如同遠處綠色的山般峰巒疊嶂。亞倫想起夫人說過,她的故鄉就在山那頭的那頭,一個很遙遠很遙遠,與這裏全然不同的世界。
“好漂亮的畫,我聽說附近有個特別會畫畫的孩子,你就是亞倫吧。”那個午後的相遇又浮現在了腦海中,這位比傳聞中更加溫柔可親的夫人並沒有責怪偷偷潛入花池畫畫的亞倫,反而讚許著他的畫,並將自己的孩子帶到了亞倫麵前,”呐,亞倫,這是阿釋密達,你可以做他的朋友嗎?”
紅色的朱砂映入眼中,如同晶亮的蒼穹般刺眼,但更加炫目的是那頭宛如春日的陽光般燦爛又溫和的金發,傾瀉而下,讓人產生碰觸的衝動。亞倫靜靜的看著身著異國白衣的阿釋密達,他說不出那奇特的衣服正確的名字是什麼,就像說不出身旁的池中,那讓自己冒險潛入平民的禁區所畫的嬌嫩的花,究竟叫什麼一樣。
滿池的柔嫩,漫空的清香。淺笑著朝自己伸出手的孩童以及輕柔的撫摸著兩個孩子的頭的夫人……時至今日,依舊能清楚的回憶起當時的全部。如今亞倫早已知道了池中異國的花名為”蓮”,夫人對它情有獨鍾,自遠方而來淨身出戶,嫁到異鄉的她不僅隻帶出了這唯一的種子,而且在自己孩子的手臂上也畫下一朵含苞的小花。
是怎麼畫下的亞倫並不清楚,隻是他深切的感覺到了阿釋密達臂上的那朵夫人親自畫下的花,與自己在紙上畫下的全然不同。春去冬來,年複一年,當”蓮”在領地已不算貴族專屬而早已遍及各處的時候,阿釋密達的臂膀的花苞已悄燃盛開,而夫人的葬禮也以她故鄉的風俗舉行。
亞倫不由得緊了緊懷中的布包,那裏裝滿的是顏料和畫具。多少年來,關於夫人的傳聞從未間斷,類似她是異國的妖女,會著神奇的秘法,迷惑了領主。但亞倫眼中的夫人永遠都是那個輕輕撫摸自己腦袋,原諒了自己的錯誤,並且幾年來一直支持著自己學畫的親切的女性。畫具、顏料,夫人所給的和外麵的全然不同,那不同觸感的顏色,那落筆後不同的起伏,讓她那心愛的孩子也能通過指尖的碰觸,切實的感受到亞倫填充與勾勒出的畫麵及畫中所包含的心願。
“亞倫,這是最後的了。”昨日雲淡風輕,和千百年來天地間慢慢流逝的歲月沒有任何的不同。那從未改變的笑容,那與當初所見時一模一樣的淺笑,是亞倫最喜愛的阿釋密達的笑臉。亞倫很想卻錯來沒想通過有著怎樣一顆心,才能一直一直保持著這種發自內心的真切的笑意,不論是什麼時候,”等母親大人的葬禮結束後,我就要去雅典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