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飛掙紮著坐了起來,渾身酸軟無力,頭痛欲裂,仿佛有錘子在反複捶打著後腦似的,連喉頭都是灼痛無比。

她記得一大早她和科室主任一起下鄉義診,可路上不幸遇上了山洪暴發,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他們乘坐的小巴車轉瞬就被山洪衝下了山崖,她隻記得她的身體隨著小巴車從高空墜落,一直往下,往下…………

對了,主任呢?

還有車裏的其他同事呢?

她忍著痛楚,艱難地環視周圍,微微睜大了眼。

她所在的地方不是昏迷前的那輛小巴車,而是一間古色古香的閨房,雨過天青色的紗帳上繡著一朵朵小巧的粉桃,房間裏錯落有致地擺放著黃花梨的梳妝台、衣櫃、多寶閣、桌椅,以及一座四扇折疊繡花屏風……

閨房內空蕩蕩的,她的身邊也沒有熟悉的主任和同事們。

這是什麼地方?

蕭燕飛心裏咯噔一下。

她的頭更疼了,下意識地抬手去揉太陽穴,跟著一愣,怔怔地看著自己瑩白如玉的手。

這是一雙屬於少女的手,根根如玉,纖細蔥白,嬌嫩如花,粉粉的指甲閃著珠貝般的光澤,左手的掌心有一個如朱砂般鮮豔的月形胎記。

這雙手很陌生,這不是自己的手。

蕭燕飛的瞳孔一陣收縮,下一刻,一段混亂的記憶翻江倒海地湧了上來,某個糟心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個曆史上並不存在的朝代——大景朝。

原主也叫蕭燕飛,是武安侯的庶次女。

侯府太夫人的大壽在即,最近這一個月,原主一直在小佛堂裏抄寫《地藏經》為祖母祈福。

前日,原主的生母崔姨娘來小佛堂給她送點心,不慎打碎了太夫人最珍愛的觀音玉像。

崔姨娘嚇壞了,眉眼含淚地解釋說:“燕飛,我剛剛看到那尊觀音玉像上沾染了一點墨跡,我……我怕太夫人怪罪你,所以想把它擦幹淨,沒想到一時手滑,竟……”

“太夫人一向最珍

惜這尊圓淨大師開過光的觀音像,定會發怒,怕是會罰我去家廟吃齋念佛三個月。我不在府裏的這段日子,你可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別為我擔心,也別怕,隻要我領了罰,太夫人是不會遷怒你的。”

“隻要你好,姨娘受點委屈不算什麼。”

當時崔姨娘說得情真意切,楚楚可憐,令原主心疼不已。

原主不忍生母被罰,認為這件事的起因都在於自己,在太夫人問罪時,主動把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

那些不屬於她的回憶混亂地在蕭燕飛的腦子裏翻湧著,擠得她頭昏腦漲。

她撫著額頭,心頭湧起千層浪,這時,外間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伴著丫鬟輕快的行禮聲:

“三少爺!”

一道小小的紫色身影屁顛屁顛地衝了進來。

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團子,皮膚白皙,眼睛明亮幹淨,唇紅齒白,穿了一件紫色仙鶴銜靈芝刻絲錦袍。

“二姐姐,我來看你了!”團子對著蕭燕飛露出燦爛可愛的笑容,輕輕一跳,坐到了榻邊。

他走得有些喘,雪白的臉頰染上一片緋紅,胸膛微微起伏著。

蕭燕飛立刻就從混亂的記憶中翻出了這個團子。

這是蕭燁,是原主的嫡母武安侯夫人生的嫡子,今年才六歲。

原主性子內向又自卑,原本與這個嫡出的弟弟並不親近,也就日常問安時會說上幾句話。

去夏,一家人去了京郊的白雲寺上香,蕭燁在後寺看到一隻毛絨絨的小奶貓困在樹上喵喵叫。蕭燁自小喜歡貓貓狗狗,試著爬樹去救那隻小奶貓,卻不小心捅了蜂窩,被蜜蜂群追著逃,幸好,原主路過,用煙熏驅走了那群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