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幽默不一定都用在敵對的爭吵和攻擊中,有時也可以用在輕微的諷刺、戲謔、談笑風生中,這時巧用幽默,既能駁斥對方觀點,還能產生和諧友好、輕鬆愉快的氣氛。
有一次,世界著名生物學家達爾文應邀赴宴,正好和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士坐在一起。這位美人用戲謔的口氣向達爾文提出質疑:“達爾文先生,聽說你斷言人類是由猴子變來的,那我也屬於你的論斷之列嗎?”達爾文漫不經心地回答道:“那是當然的!不過你不是由普通猴子變來的,而是由長得非常迷人的猴子變來的。”達爾文不用科學的道理反駁那位美女,而是以戲謔反駁戲謔,輕鬆駁斥了美女偷換概念的詭辯。
幽默論辯的智慧自古就有,而且相當精彩。“晏子使楚”是大家熟悉的故事。楚王想在接見晏子之前侮辱晏子,從而取得外交上和政治上的主動地位。他先是在大門之側開了一個小門,不讓晏子從大門進入。這時晏子不是板起麵孔斥責楚國的無禮,而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出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從此門入。”簡單的兩句話,真中帶假,假中有真,既可當假,亦句句是真,既罵了對方,又巧妙地把楚國與狗國區分開來,為對方打開大門留好退步的階梯。見到楚王後,楚王說:齊國難道就沒有人了嗎?怎麼派你當使者呢?這顯然意在貶低晏子。晏子這時卻把楚王的話輕輕地擱在一邊,順勢進一步貶低自己:“齊命使,各有所主,其賢者使賢王,不肖者使不肖王,晏最不肖,故直使楚也。”在這種輕鬆的談笑中,在這種饒有風趣的貶低自己中,達到貶低對方的目的,真是笑傲權貴、瀟灑倜儻,妙語驚人!
晏子善於掌握分寸,在輕鬆愉快的笑談之中暗藏斥責,使對方不知不覺地受到批判,這一點,在他出使楚國的過程中表現得最為突出。
不僅在外交場合,在與景公的諫議中也可以看到晏子的這一幽默才能,晏子善於在談笑之中巧妙地表達他的政治主張和好惡愛憎。如景公知道晏子的住宅近市,向晏子詢問市場的商品價格:“何貴何賤?”晏子答道:“踴貴而履賤。”踴是被剁腳的人所穿的鞋。簡單的5個字,把景公嚴法重刑的殘酷手段暴露無遺,看似順便提及,平平淡淡,卻包含了不少無情的揭露和譴責。
這種於談笑之中巧藏鋒芒的論辯,使晏子麵對棘手的問題,往往能化難為易,並且常常在不露聲色、和風細雨中,巧妙地達到猛烈抨擊對方的目的。
範縝是南朝齊梁時期能言善辯的佼佼者,生活在佛教盛行的地方,他以和迷信公開對立的身份,賴以幽默藝術,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一次竟陵王蕭子良為了打擊範縝,請了許多名人高僧來擺陣挑戰,辯論會上蕭子良用他早已準備好的問題首先出擊:“範先生不相信因果報應,那麼人世間為什麼會有富貴貧賤的差異?”按照蕭子良的預謀,在眾多權勢者的威逼下,範縝是無法也不敢否認命運的。隻要打開這一理論缺口,便可以進一步瓦解範縝《神滅論》的理論思想體係。殊不知範縝對他提出的問題,並不給予針鋒相對的正麵回答,而是從容不迫地打了個比喻:“人好比我們頭頂這棵樹上開出來的花,一陣風吹來,有的飄落在錦毯上,有的掉進了泥沆裏,王爺就如同落在錦毯上的花,而我就如同掉進了泥坑裏的花。”
範縝以落花喻人的差異,幽默風趣,因為所借喻之物本身含有褒貶之意,如果借喻物含有貶義,蕭子良可能在理屈詞窮的情況下,借故尋釁,以勢壓人。以花喻人,使蕭子良無可挑剔,但實際上以落花來說明人本來都是一樣的,由於社會的不公,才產生了地位的差異。話裏蘊藏著對權貴者的極端蔑視,是一種外褒內貶、軟中帶硬的反擊。
蕭子良為了鼓吹佛教的神力,對範縝再次發動攻擊,指使了一個叫王琰的知名說客對範縝說:“你不承認自己祖先的神靈,這樣的子孫算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