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榮生掌指阿柔,恭敬道:“為表誠意,鬼主願意向皇子獻上公主,以修吐蕃與南詔百年之好。”
這此話一出,赤多讚簡直高興得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可太好……”
一旁大巫在此時又是咳嗽一聲,將他幾欲抬起的屁股又壓了回去。
赤多讚強自按壓住心中興奮,清了清嗓子道:“這樣重大的事情,我一時還做不了決定,你們今日先留宿一晚,明日等我考慮好了再回複你們。”
胡榮生有些為難,側首與坐在他兩側的兩詔代表交頭接耳小聲交流著意見。須臾後,他朝赤多讚一拱手:“那就如皇子所說,我等先暫留一晚。”
赤多讚大喜過望,當晚便設宴款待了幾位。
宴後,他讓人帶胡榮生等人去到客帳休息。等幾人走後,又叫來手下副將讓其派兵好好看守幾人的營帳。
“殿下打算如何?”大巫隻身立在營帳中央,雙手十指交叉,自然垂在身前。
赤多讚則仰躺在柔軟的氈床上,有些不成樣子。
他支著頭,回憶起公主美貌,不自覺便露出笑容:“能不戰而勝,難道不是件好事嗎?那使者說得對,反正六詔這塊地方總要有人管理,是怒桑兒還是別的什麼人也沒差。我們要的不過是他們的臣服以及每年進貢的金銀珠寶、皮裘馬匹,又不是真的想將此地建成第二個國都。”
吐蕃便是要侵略他們,壓榨他們,讓烏蠻人成為吐蕃的奴隸與牲畜,這些人的首領是誰,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要是統一六詔後那怒桑兒反水毀約呢?”
“一群烏合之眾,如今才不過五千人,加上其餘幾詔想來也不會超過兩萬兵馬。”赤多讚滿臉鄙夷,口出狂言,“我吐蕃勇士輕輕鬆鬆便能碾死他們。”
大巫心中仍有憂慮,但見赤多讚主意已定,也就沒說什麼。待他離開赤多讚的大營,早已迫不及待的吐蕃王子瞬間便從床上躍起,招來門外守候的小兵,讓對方去請南詔公主來營帳一敘。
營帳中燃著幾塊木炭,將整座帳子烘得暖暖融融。
哥舒柔難得淑雅地並著雙腿,安安靜靜兩手放在膝上,像尊精致的瓷偶一般坐在床沿。
木炭爆出脆裂聲,她等得有些不耐煩,食指撓了撓另一隻手的手背,撓下一撮黑灰。
她下了一跳,心裏暗嘶一聲,趕忙將那多了一道白痕的手背又給抹勻了。
忽然,營帳外響起人聲,她聽不懂吐蕃話,但臨行前還是向胡榮生討教了幾句基本用語的。
“請進。”
外麵的人不多會兒果然掀簾進來了,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兵。
他衝哥舒柔躬了躬身,說了堆話,最後向著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
哥舒柔知道這是成了,娉娉婷婷站起來,朝對方頷了頷首。
小兵紅著臉替她掀簾,一路領著將她帶到了赤多讚的營帳。
一進營帳,哥舒柔便瞧見了矮桌上豐富的美食以及正在桌邊倒酒的赤多讚。
“公主可算來了。”赤多讚站起身,急急就來迎她。
他一把攥住哥舒柔的手,絲毫不顧及男女之防,親熱得過分。
哥舒柔心裏作嘔,卻並未推開他,腦海裏回憶著謝卿往日裏對著厲淵的模樣,笑得越發嫵媚嬌柔。
赤多讚愛極了她的模樣,牽著她到了桌邊坐下,將酒杯遞到她麵前。
“我今日見到公主才知烏蠻也有如此美人。公主實在叫我傾倒,我欲娶公主為妻,不知公主願不願意?”赤多讚其實懂一些六詔話,混合著各部的口音,蹩腳,但基本意思到了。
哥舒柔端著酒杯唇角一僵,半晌才飲下杯中酒液道:“我對皇子也是一見傾心,自然是願意的。”
她著實出了身冷汗,沒想到赤多讚還會六詔話。
還好安南因著離六詔比較近,言語多有互通,她磕磕絆絆竟然也聽懂了赤多讚的話,並用安南話回了過去。
赤多讚得到了公主的肯定,心中更是歡喜。
其實如果公主不肯,他也不會放過對方,但既然對方點了頭,總比強迫起來有趣味。
他又不是真的要叫公主來喝酒抒情的,當即大笑著一口喝幹杯中酒液,將對方一把扯進了自己懷裏。
他正要去吻對方的紅唇,哥舒柔手指抵在他唇邊,柔柔道:“殿下,我聽哥哥說,你有大譽和吐蕃的盟書?他見過,我也想見見。”
赤多讚略有遲疑:“你見拿東西做什麼?”
哥舒柔望著他漸漸蹙了眉,噘著嘴道:“你不肯給我看?”她當真是將謝卿耍賴撒嬌時的樣子學了十成十,眼裏迅速湧起搖搖欲墜的淚,“這樣小的要求你都不肯滿足我,你還說喜歡我?”她抵著赤多讚的胸膛就要起身。
赤多讚哪裏肯讓她走,一把又扯回來,輕哄著道:“好好好,我給你看我給你看,你別生氣。”
他親了親哥舒柔的臉頰,起身去到營帳內一口櫃子前,從裏麵拖出一隻上了鎖的木箱子。
哥舒柔趁他開箱,在他身後一個勁兒呲牙咧嘴,恨不得用桌上的酒將整個臉都擦洗一邊。
可等到對方一回身,她又迅速勾起唇角,做出盈盈淺笑的模樣。
“諾,就是這個,有什麼好看的。”赤多讚將那一紙盟約拿在手上,遞到哥舒柔麵前。
哥舒柔按耐住急切慢悠悠接過看了一眼,佯裝失望道:“就這個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