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濘川恢複得不錯,兩天後已經可以坐起來吃東西了。唐湛拎著大伯做的魚湯去見他,離病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聽見裏麵的說笑聲,等走進去一看,鬱濘川的床邊圍著七八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
這裏麵唐湛就認識一個,是“欣創萬想”的人事經理,叫寇傑。之前他去接鬱濘川的時候見過兩次,據說還是夏瀚引薦的。
看到他唐湛就明白了,這是欣創萬想組織員工來醫院慰問受傷的老板了。
“老板,你這個就很厲害了,屬於見義勇為了吧?是我的話嚇都嚇蒙了,哪裏還能去飛身撲刀啊。”
“我聽說是把西瓜刀,小老板是不是真的啊?”
“我還聽說是殺豬刀呢……”
“咦?”
唐湛進門時正聽到這段,差點沒忍住噴笑出聲。
其他人見有人進來了,不約而同向他投去視線。
寇傑跟他打招呼:“唐先生。”
“你好。”唐湛將魚湯放在鬱濘川病床的小桌板上,囑咐他快些喝,魚湯冷了會有腥味。
鬱濘川邊旋開保溫壺的蓋子邊向其他人介紹唐湛:“這就是我見義勇為的對象。”
眾人恍然大悟,一位瞧著剛大學畢業,比鬱濘川大不了兩歲的女孩子道:“我們小鬱總為您可算是豁出命了,您可要好好報答他,這份友誼值得地久天長。”
本是為活躍氣氛開玩笑的話,唐湛聞言卻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但我除了有點臭錢,隻有這一身還算英俊的皮囊比較有價值,不然我就以身相許吧。”說完還對著鬱濘川拋了個媚眼。
他實在說得很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眾人嬉嬉笑笑一陣,寇傑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道:“鬱總您先吃著,我們就不打擾了。公司有急事Aidan會直接打電話給您,您這幾天就好好休養吧。”探病本是好意,要是給對方造成負擔,反而不能好好休息,也就本末倒置了。
他們走後,原本滿滿當當的病房一下寬敞不少。
唐湛坐到病床旁,從懷裏掏出兩張紙拍在小桌板上,又從上衣口袋抽出一支鋼筆,旋開了遞到鬱濘川眼前。
鬱濘川不明所以看著他:“這什麼?結婚協議書?”
唐湛竟然也不否認:“算是吧,簽了就能得到我唐家數之不盡的財富。”
鬱濘川將保溫壺往一旁挪了挪,拿起兩張紙細瞧。上麵的內容都是差不多的,隻是對象不同,一個是嚴峰,一個是蔣青鬆。抬頭是碩大的三個字——諒解書。
鬱濘川去看唐湛,唐湛聳聳肩:“我昨天去見我爸了。”
唐玉芬打電話給他,歎著氣讓他回家一趟,唐山海竟然答應了那可笑的諒解書交換條件,真的要將10%股份給他。當然也不是沒有前提,唐山海百年之後,他的財產將不再分配給唐湛。也就是說,唐湛現在等於提前預支了自己繼承的那部分遺產。
在律師以及唐玉芬、唐山海的注視下,唐湛簽下了那份贈予協議。從頭到尾唐山海既不叫他,也不罵他,仿佛從今以後,他們隻是陌路。
唐湛看著贈予協議上雙方的字跡,發了會兒愣。明麵上這是張贈予協議,其實也和父子關係斷絕書差不多了。
律師收好文件在傭人的帶領下離開了書房。唐玉芬抹著眼淚,聲音哽咽:“都是一家人,何至於此啊!”
唐山海坐在寬大的書桌後,臉上一片冷硬:“嗬,你去問你的好侄子。”
唐湛本來都想走了,聽他這麼一說索性不不急了,慢悠悠打開手機,點開嚴婧那天來找他時錄下的音頻。
嚴婧蠻橫不講理的怒吼從手機揚聲器裏透出,於寂靜的書房內格外刺耳。
整體聽過一遍,唐山海和唐玉芬兩人像是愣住了,誰也沒開口。唐湛將音頻時間拉到前麵一點,反複播放嚴婧的同一句話。
“我哥再怎麼錯你不也沒事嗎……”
“我哥再怎麼錯你不也沒事嗎……”
“我哥再怎麼錯你不也沒事嗎……”
短短一句話,此情此景,透出無盡諷刺。
幾分鍾後,唐湛終於關掉音頻,收回手機,抬頭衝唐山海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何至於此。”
唐山海臉色很不好看,他撇開眼不去看唐湛,像是已經沒有話對他說,又像是被唐湛戳中痛點,心虛到不知道怎麼麵對對方。
唐湛站起身,見他如此,歎了長長的一口氣:“下周貴禾天怡應該就能複牌,之後我會慢慢脫手公司事務,等時機成熟了,就向董事會提出辭呈。”
唐山海猛地看向他,眼裏十分震驚:“你要辭去職務?”
唐湛道:“我已經對唐家沒有留戀。我本來就不是你心目中合格的繼承者,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你要保全嚴家和唐家的顏麵,我要保全自己和重要的人。既然不能達成一致,隻能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