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夏的酷暑被秋日沉澱,再也看不出那酷暑的炙人,早秋的午風拂過了不再碧綠的青樹,隻有在樹上的蟬兒,一聲聲企圖挽住夏最後的腳步。

一陣秋風乍起,風中夾帶著一串清音,幽幽如訴,訴說著那從自古以來不曾稍改的真情摯愛,低低若泣,訴說著往事如夢,如今隻有心碎相伴。

“放下吧,阿福。”君向陽道,“放下後就走開,不需要你伺候了。”

阿福應了聲是,把一瓶酒放下後就退開,他實在不懂他公子在做什麼,才剛走到花園就莫名其妙叫他拿一瓶酒來花園,然後又要他離開,可是雖然不懂,他還是乖乖遵照他公子的命令退了下去。

君向陽看向空寂的藍天,朗聲道:“皓月,既然來了,就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下來喝口酒吧!”

一襲白衣人影飄然落地,君向陽手一彈將百裏皓月的大鬥苙彈掉,“老朋友了,何必再帶著這頂累贅。”

百裏皓月也不躱,就任君向陽將他頭上的鬥笠彈下地,他露出了有一道疤的臉。君向陽提起酒,百裏皓月搖搖頭,聲音仍是冰冰冷冷的道:“不,我不喝酒,喝酒隻會誤事。”

君向陽微微一笑,“這些年來,除了婉兒的祭日之外,你不曾來過君家,現在來有什麼事?是為了一探佳人嗎?”

百裏皓月臉色微變,“我是來殺你的新娘的。”

“是嗎?隻要你隨便打聽,像我們君家要娶妻這樣大的事,早成了街頭巷尾人人津津樂道的大消息,你有聽過別人討論我們君家要娶親嗎?”君向陽朗聲道。

百裏皓月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君向陽望向風中道:“你有聽到琴聲嗎?是洪姑娘在撫琴,你不想去見見她嗎?她就在前麵那座涼亭裏。”

百裏皓月臉色難看了一半,他怎麼會想見那無恥的女人,“不,我不想去見她。”

君向陽不笑了,他咄咄逼人問道:“那你來君家做什麼?你明明想見她。”

是嗎?他是真的想來看她嗎?百裏皓月說不出辯解的話。

突然琴聲嘎然而止,繼這斷絕的琴聲而來的是燕子的著急的叫喊聲:“雪蘿,妳怎麼了?”

這叫聲含滿了著急及驚慌,可想而知是洪雪蘿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百裏皓月未及細想,身子一提,已到前麵的涼亭間,隻見燕子抱住身子軟倒的洪雪蘿,他接過燕子的手,將洪雪蘿抱在懷裏,開口就是寒冽的寒氣,“妳對她做了什麼?”

“你他奶奶的,我還沒問你憑什麼抱雪蘿,你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再說她彈琴彈得好好的,不知怎的,忽然就倒了下去,我怎麼會知道是怎樣一回事?”

燕子還沒罵完這個眼前有一道疤的白衣男子,君向陽便將她一拖,把她給拖離了涼亭,不讓她在那裏攪局。

下一刻,這偌大的涼亭裏隻剩下了百裏皓月跟洪雪蘿兩人,百裏皓月輕輕的拍著她的頰,輕吟一聲,洪雪蘿醒了過來,入眼所見的是百裏皓月充滿關心的眼神,這一切不知是幻是夢,她不敢相信她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她眼前,還用這種關愛備至的眼神看著她,不複那一日所見的嫌惡不齒,她探出手撫觸了他的頰,“真的是你,皓月哥?”洪雪蘿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這一聲皓月哥讓百裏皓月回複了理智,隻有婉兒才夠格這樣叫他,這女的不過是利用了她跟婉兒相似的容顏迷惑了他,還讓他跟她……

百裏皓月冷冷一笑,“我不是妳的皓月哥。”他放下了她,不讓她再窩在他懷裏。

洪雪蘿看他的神色充滿對她的不齒,她的神色淒涼了下來,她站好身,柔柔的道:“是我失言了,百裏公子。”

百裏皓月轉身就要走了,卻突然回頭問道:“妳不是說妳的身子很好,怎麼今天會昏倒?”

告訴他,妳隻是因為一時的害喜才會頭暈,告訴他妳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會娶妳的,但是洪雪蘿否決了這些想法,他若娶了她,隻會更加讓他恨她一輩子,認為她是故意設下了陷阱,於是她裝出了淡淡的笑容,說出一句幾乎割解了她的心的話:“我隻是在嚇燕子而已,其實我並沒有暈倒。”

百裏皓月聽了之後不置一言就要走了,洪雪蘿依依不舍的看著他的背影,知道這一輩子她是再也看不到他了,她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就這最後一麵,她想記住他的容顏。

百裏皓月回過頭來看著她,那眼神是冷漠,更是無情。

洪雪蘿顫抖的從身上掏出了那條白巾,“我知道你討厭我,我碰過的東西你一定不要,但是我猜這條白巾是婉兒姑娘留下來的遺物之一,如果你不介意已經被我碰過,我還給你。”

因為她不需要白巾了,她已經有了他的骨肉,她已經有他的一部分,她這一生算是有他的分身相伴,縱然寒夜再怎樣的淒冷,相思再如何的苦澀,她也一定熬得下去。

那條白巾從她的手裏被抽離,她怔怔目視著百裏皓月走遠了,隻有那淒涼的秋蟬聲伴著她,秋蟬一聲一聲的哀鳴著,而一行清淚也隨著那淒涼的哀鳴,無聲無息的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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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蘿,妳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妳怎麼都病懨懨的。”燕子在洪雪蘿的房裏說著話。

“我沒事,真的。”洪雪蘿勉強微笑著對燕子說道。

燕子走到她麵前審視她,“雪蘿,我說句話妳可不能生氣。”燕子的聲音低了八度,“我在妓院待了那麼久,也是有看過姑娘家這樣的病法,妳是不是有喜了?”

洪雪蘿的眼神黯了下來。

她不說話就是默認,燕子揪住了她的衣衫,“是誰?是不是小王爺那批手下,還是……不,不可能,妳是小王爺要的人,他們怎敢對妳動手動腳。”燕子的神色慘白了起來,“是君向陽嗎?不可能是阿福,阿福我看了就討厭,更別說是妳了,我去找君向陽。”

洪雪蘿拉住她,急忙道:“妳別瞎想,君公子是正人君子,閑話也不肯對我說上一句,更別說是碰我一根寒毛了,是別人。”

“是誰?”燕子靈機一動,“是那個什麼百裏皓月是不是?妳在他家住了兩天。”

洪雪蘿別過眼去,“不,不是,不是他。”

看洪雪蘿的神情,燕子肯定了是百裏皓月,她氣衝牛鬥的說:“我去找他,他以為占了妳的便宜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也不想妳是我燕子的人。”

洪雪蘿怕她真的去找百裏皓月,便拉住燕子,“不,燕子,我求妳不要去,他沒有錯,是我不對,是我勾引了他,那一夜不知是怎麼回事,我……”

“放手,雪蘿,妳會去勾引人,妳不要笑掉我的大牙了,全天下的女人都可能去勾引男人,但是隻有妳不會,妳別替那個什麼百裏皓月求情,一定是他逼迫了妳的,而且他以為好東西吃到了嘴裏,就可以什麼都不用負責,竟然連來看妳一眼都不曾,我操他袓宗十八代,我去狠揍他一頓。”

“他有來過,就是前幾天妳一直問我的那個白衣公子,妳在涼亭看到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