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才用假冒太醫的罪名脅迫她作證,轉眼又要她換上太醫官服進宮麵聖!雙重標準已經不足以形容芮公公的行事了。

她回頭看看元嘉。

元嘉詫異地望著她:“怎麼,莫大夫要咱家幫忙更衣嗎?”他舉著一雙纖細的手,“咱家手不幹淨呢!”

“……”哪個要你幫忙更衣了!!!

莫曉微笑:“就不給元公公添麻煩了,在下隻是不習慣被人看著更衣。元公公不若去忙自己的事,在下更衣完畢,自會回方才的魚池邊。”

元嘉搖頭:“咱家沒啥事可忙的。莫大夫家中更衣時,難道沒有夫人或丫鬟在旁相助麼?難道她們不是一直看著你更衣麼?”

莫曉心知他定然身負監視之責,不可能讓自己獨處,便壓下胸口一股鬱氣,不再與他多言,背朝他脫下大氅與外袍。反正冬天本就穿得多,她裏麵還穿著棉襖棉褲,倒也不怕露餡。隻是脫衣服時,後麵有個陌生人看著,總讓人覺得心裏別扭罷了。

莫曉快手快腳套上搭護,再穿上官服,套上官靴,圍上腰帶。衣衫全都是她的尺碼,十分合身,穿戴也都順利。

唯有頭發,以前都是丫鬟替她梳頭,她自己挽不來發髻,嚐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盤成一個合格的發髻,不是鬆鬆垮垮地隨時會散開的樣子,就是毛茸茸的有如在頭上頂了個刺毛球。

她正與這一頭長發搏鬥得渾身冒汗,就聽身後嗤嗤的輕笑聲漸漸變響,成了咯咯大笑。

她心知是元嘉在看好戲,回頭要瞪他一眼,卻見他已經走近,距她不足兩尺。

他友善地微笑著:“莫大夫,要不要咱家幫你梳呀?”

莫曉手都舉得酸了,這初冬的天氣,她為梳個頭,竟生生出了一身細汗!她心知自己是梳不來了,元嘉給台階,她便順梯下了:“多謝元公公相助。”

元嘉一攤白淨的手掌,莫曉把梳子遞給他,還沒遞到手裏,他的手突然向後一縮,梳子差點沒掉地上!

他一臉驟然醒悟過來的樣子:“哎呀,差點忘了,咱家喂完魚還沒洗手呢!”

“……!”

莫曉被他給氣的,恨恨把梳子往桌上一拍,直接用手指把頭發抓到頭頂,胡亂繞了幾圈,用發釵別住,再戴上發網將亂發壓住,最後戴上烏紗帽,一撩袍擺,出門!

一路上,元嘉跟在她身後,不停吃吃笑。

莫曉隻做聽不見。

回到魚池邊,芮雲常掃了她一眼,天色已黑,她又戴著發網與官帽,他沒看出異樣來,隻道:“一會兒進宮,你就說受傷後一時失憶,被柳蓉娘蒙騙。後來在養傷期間,慢慢地想起前事,才知自己不是莫亦清,真正的莫亦清把你騙回家,試圖殺人假死,偏偏你命大,活下來了。”

“若是皇上問你醫術的事,你不要提什麼莊周夢蝶。就說自己原先就是大夫,父親與人結仇,仇人害了你全家,你不敢留在家鄉,逃亡路上又遇強盜打劫,變得身無分文。剛到京師還沒找到落腳地方,就被莫亦清騙到他家。因為你與他同姓,又是同行,以為他是出於善意,便沒有任何防備……”

他指著案上一張紙:“把這些背熟了。”

莫曉拿起來一看,上麵寫著杜撰出來的,被仇人害了全家的“莫曉”的籍貫所在,生辰八字,包括他在何處讀書,何時開始學醫,家庭成員的名字年齡等等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