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40年,子墨子辯公輸班,止楚攻宋,並於宋王城睢陽布下連弩車等墨防之器,使王城變為一座堅不可摧的機械之城。而令世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麼一座城池,它的動力是什麼?讓如此龐大的機械得到生命,這可非人力所能做到。
那麼,城的內核是什麼?齒輪?墨家獨特的動力構造?亦或是輪流交替的龐大的勞動力?甚至有人推測這是墨翟從華夏之外得來,乃上天所賜靈寶。總之對於機械城的內核,世人眾說風雲。但有一點,這宋都內必有玄機,是毋庸置疑的。
時間流水刻刀般而走,痕跡隱而不顯,變化似乎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曾經人們議論紛紛的宋都現如今也已破敗不堪,因而也就無人再對曾今的機械傳說感興趣,議論和猜疑聲逐漸的小了下去,除了墨家內部仍還對其抱著向往和尊敬。
公元前340年某日。
翠木籠罩於茫茫無際的黑夜,空中一輪殘月正在過目人世間虛無流年。此刻,這寂靜的郊野,恐怕是已經沉睡了。睢陽周邊的管道,估計已經被滄桑的塵給封了。想想曾經泓水一戰,戰場上宋襄公昏庸愚昧堅守殷商之禮而致戰敗,國破家亡,百姓流離失所,宋國從此也退出霸國舞台,這難免讓人感歎。
綿延的千裏之中,飄滿憤懣的靈魂,如今依然有對宋襄王“不鼓不成列”迂腐的埋怨,可不是麼,一國無明君,便如同龍無首,馬失蹄,一栽就成千古恨。原本的霸主與繁華,也因此全都付諸東流了。
然而值得欣慰的是,戰國的宋雖已淪為蕞爾之邦,仍不缺乏人才。畢竟這裏誕生了兩大顯學之一的創世人,墨家鼻祖,墨翟先生。
是夜,萬籟俱寂,無盡莽原上,馬蹄聲打碎了古往今來的悶氣。兩匹黑馬,載兩個著黑衣的人穿梭在遼闊之地上,像風行的影子。
黑衣人並駕疾行在一片莽林之中,俄而,當掠過最後一顆樹,他們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座城池。與此同時,一個黑衣人對著另一人說道:“墨仁,今夜行動,我們兩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佚之奇,師傅已說過,我們須用生命為代價,務必完成任務。”答話的墨仁卻是麵容堅定,絲毫不動搖。
“隻怕萬事不測,以失敗告終,落到宋襄公那般,那不是令人悲哀?”不過是佚之奇卻是連連哀歎,有些低落。
“怎麼會?我們以命相博,並非像襄公昏庸無能,哪能與他作比較?”墨仁輕拍了下哀歎之人的肩膀,微笑著勸慰他。
“也罷。墨仁,可否把你的短劍給我?”佚之奇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頭緊緊地縮了一下。
“嗯。但是你要做什麼?”墨仁卻是奇怪了,不知道佚之奇這個舉動的含義。
“畢竟可能就要永別了,留下做紀念吧”佚之奇的話中竟是有這一股淒涼之感。
“怎麼可以這般說,你一定可以保全自己。”墨仁略略皺了皺眉頭,有些嚴肅又帶著一絲安慰,對佚之奇說道。
佚之奇卻苦笑地說:“怕是沒有那個可能了……你給我吧。”
墨仁倒也沒有過分說些什麼,彼此心裏其實都清楚,他抽出懷中的短劍給了佚之奇,然後凝視著他。佚之奇沒有對上墨仁的目光,而是麵朝宋都接過短劍。
“那麼,就此分別了。”
接著一隻黑影乘風一般向東掠去,竟引起烏鴉亂啼。
此次前來,兩人是要去取一樣東西的。這個東西,世人不知道是什麼,但他們卻猜了足足有一個世紀。如今它到了回收的時候,所以墨家的巨子——即墨家的頭領,也正是墨仁他們的師傅——驍吩咐他們過來取回。
這個東西,叫做明石。百年來,隻有墨家的巨子才知道它的下落。
明石,分日石與月石,乃子墨子先生以其獨到的光學見解及力學的博學窮畢生之力完成。然而,明石具體有什麼作用,甚至連曆代的巨子都不知道。曆代巨子隻知道子墨子曾留下一句話,“明石即成,委身百歲。百年之內,墨家必變。及其湮滅之刻,亦即變革之時。所謂可興修羅,可亡修羅!”這話大致的意思是明石對墨家的命運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當墨家銷聲匿跡之刻,就是明石起作用之時。
此次行動,按計劃是一人吸引宋都守衛注意,另一人趁機入宮盜物。其實這個行動對於盜物者是挺輕鬆的,因為士卒的注意力全被前者吸引,他隻需潛入宮殿即可。即使宮殿下方有無數機關,但畢竟都是墨家機關,所以破解起來也就輕而易舉了。倒是調虎離山的人麵臨著四麵八方追捕的危險,很可能會途中喪命。所以路上,都不願對方犧牲的兩人為誰來調虎離山爭執了很久,最後是在佚之奇的堅持下,墨仁才同意入宮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