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願我們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樣,就連疤痕都會變成勳章
在寫完《世界很好,我們很糟》和《壇城》這兩部關於西藏的小說後,曾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想再寫跟藏區有關的任何文字。因為用情太深、用力太重,所以每次收工都覺得心力交瘁。當寫到薛嘉慶割掉聲帶成了啞巴後,我便再沒開口說過話,直到寫完整部小說,好像被割掉聲帶的人不是小說裏的女主人公而是我。為了完成《壇城》女主角舒清淺的生活軌跡,我一遍遍踏上我想讓她踏上的西藏的犄角旮旯,無論路途多危險、環境多惡劣。我把所有孤獨漂泊、風餐露宿的真實體驗都寫進了小說,我住進寺院跟僧人們長久相處,一邊修行一邊寫作。包括《壇城》裏講述的邊角料的小故事以及藏族人的各種風俗習慣,都源於我在西藏牧區仰望藍天、腳踏實地的樸素生活。而這一切,是無法僅憑淺薄的臆斷來書寫和創作的。所以,對於西藏,無論是旅行、經曆、生活或寫作,我都投入了最真摯的深情厚誼。也正因如此,我疲憊不堪。
後來懂了。過猶不及。
近幾年,盡管我仍舊把大把光陰都留在藏地,但卻停止了跟西藏有關的一切創作。我熟悉那片土地,視同家。如何形容這種熟悉呢?已經達到了麵對絕世美景卻從不帶相機拍照、心如止水的程度——有誰會每天對著自己家哢哢哢不斷按下快門呢?情緒來了的時候,在這聖光之下、前行之中,偶爾也會拿出手機隨便拍幾張照片,寫上幾十個字發到微信朋友圈。但就是這些不經意的圖片和文字,引起了出版社的注意,於是便有了這本書的約稿。我知道編輯想從我這裏得到的,不是撕心裂肺的故事,不是精確全麵的路書,而是真誠、平靜地記錄藏地生活的樸素心路。
在經曆了過去我對西藏太過炙熱的眷戀與創作之後,我的眼睛和心都回到它們最初的位置。我所看到的、經曆過的,也都回歸到了生活中最平實、微小又溫暖的日日夜夜。說直白些,你眼中的可歌可泣,不過是別人生活的命中注定。所以無需耗盡心力,隻要真心融入並感知,就能在平凡裏觸摸到最燦爛的人生。因為所有命運,都不會比生命更長。或許是時候了,我可以心平氣和地跟你聊聊四川、西藏以及藏族人生活著的其他地方。
在這些文字裏,零星有我曾經經曆並書寫過的小故事,而其他大部分文字都源於我在藏區所到之處、所行之路的生活點滴。它們雖不轟轟烈烈,卻有著震撼人心的巨大力量。那些平靜的人,心中必定有自己的山水。他們總是懂得,笑著低下頭。但我不會再過度用力探究比生活更深的東西,也不急於知道究竟需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真正了解這片土地,因為挖掘這片燦爛土地的美好已經足夠用去我一生的光陰。一心一意是這世界上最溫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