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圩寨戰事(2 / 3)

“那邊的事已經講清,不會再有影響了。”任化邦確認。

倒是朱雨婷,白白的跑了一趟,打仗也沒撈著,隻領略任化邦指揮風采。不過,看著任乾對她投來的異樣眼光,她知道,任化邦沒賴賬。

果然,團練很少再來小任莊惹事,倒不是苗沛霖怕了。他早就知道,從淮南撤回了不少撚軍部隊,這些部隊與原來淮北的撚軍不同,都是在正陽關等地打過大仗的角色。目前這些撚匪剛到,都正在休整。除非他們打過來,否則最好不去惹火他們。苗沛霖的命令一下,小任莊就安靜了。

令任化邦想不到的是,小任莊一戰後沒幾天功夫,四鄉八鄰慕名前來的多的不行,竟然有一千多青壯年找到任乾,要求加入撚軍藍旗。任乾知道任化邦的增兵計劃,但修圩寨也需要人手,決定圩寨修完後,這些新兵全歸龍山。

歐陽庭有一個思考了很久方案,就是帶兵打到河南和山東去。可是,歐陽庭不是這一帶的人,山川地形和人土風情都不熟。

歐陽庭向任化邦和朱一彪提出自己的見解。

“自六安回來後,我仔細地考慮了這一塊形勢,發現這一帶鄉村比較窮,底子薄,十年九災,物資缺乏。淮北各路撚軍,一方麵守住老巢,一方麵不時進攻鄰近諸省,特別是向河南遠征,主要是征集糧食,搶物資掠。由於不善於圍攻有高大的磚石城牆保護的城市,隻好比較掠奪繁榮的集市,而這些集市,在河南、山東最多,收獲也最大。這也是我們將來要走的道路。”

“軍師有何高見,”朱一彪問,“最近淮北撚軍,確實有許多開始在河南山東等地搶掠,是不是我們也過去?”

“去,當然要去,我們這邊太窮了。”歐陽庭說,“可現在情況有些變化,各地受到撚軍影響,原來潛藏的心懷不滿的集團比如集體抗稅的農民、占山為王的匪幫和異端教門教會也一起發難,紛紛獨立。比如河南‘聯莊會’、‘白蓮教’等。這些集團亦正亦邪,反清廷也反天國。官府的地方武裝也已經加強,我們今後要進入,必須對地形、人口分布以及貧富風俗等了解熟悉。”

“問題提的好,”任化邦不由得從心裏佩服,畢竟是翼王的心腹,太平軍的老將,看問題比其他人更高一格。逐大聲稱讚道,“打仗打得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我們隻有等機會,可地利和人和我們還是有優勢的。”

“人和我相信,你們是本地人,對鄰縣府各處人情風俗比較了解。最擔心的就是地利,可要得到地利,首先就是要對地形熟悉,若能搞到官府一張地圖就好了。”歐陽庭提出擔心。

“哈,哈。”朱一彪和任化邦相視一望,不禁大聲笑出來。朱一彪更是舒了一口氣,精心繪製的地圖終於有用了,幾十年的心血沒白費,歐陽庭的需求,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報酬。

“你們笑什麼?”歐陽庭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我說錯了。”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朱一彪得意地說,“可我們有比官府地圖更詳細的東西。”

任化邦取出地圖,歐陽庭接了過去,立刻被吸引,一邊看一邊用手比劃。

“太精細了,太妙了,我在翼王帳下都沒有看過這麼精細的地圖。”歐陽庭感歎地說,“那裏搞來這麼好的寶貝?”

“搞來的?你去搞一張來看看,這是我們老爺子一筆一地繪出了的,”任化邦也為老爺子高興,對老爺子說,“看樣子識貨的還是大有人在。”

“不過,”歐陽庭看了看朱一彪,欲言又止。

任化邦連忙阻止了歐陽庭,說,“我們都來猜一猜,軍師要說什麼?”

三個人把答案寫在紙上,相互一看,竟然都是“補充”兩字,不覺大笑。

朱一彪精心繪製的地圖,有一個大問題,就是地圖是五年前完成的。在一般的年代,地形五年甚至十年都不會有很大變化。可鹹豐五年時,卻發過一次特大水災,那次水災竟然使黃河決口,引起黃河大改道。改道後,地形變化太大,使得這張地圖的實用性大大降低。

清初,康熙皇帝曾任用河道總督靳輔治理黃河,靳輔倒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通過幾個月的調查研究,把如何治理黃河的方法及預算寫在多個奏折上。調查結束後,把所有奏折啟稟皇上,竟然留下“八疏同日上之”的佳話。康熙帝對靳輔極其信任,治理黃河取得了明顯成效。

河道治理,是個很花費銀子的工程。修到最後,也就是黃河流入海口這一段,朝廷再也拿不出銀子,靳輔也沒有辦法,隻好而任其泄漲。年代一久,海口處淤泥越來越多,河底也越來越高。最後終於自食其果,黃河下遊的決口日漸頻繁。後來也有能人誌士提出,黃河決口,下遊河道淤墊是最主要的原因。可要清理河道淤墊,就是請來大禹也沒辦法,隻有使黃河改道,才是唯一辦法。朝廷也知道這一點,隻是黃河改道涉及成千上萬的人員搬遷以及新河道的清理,那來的這麼多銀子。拖來拖去,到鹹豐五年,由於下遊河道淤墊越來越高,黃河終於又一次在河南蘭陽北岸銅瓦廂決口,這一次最厲害,黃水先流向西北,後折轉東北,彙入山東大清河入渤海,竟然自然改道了。

銅瓦廂決口之初,清廷並沒有放棄堵口,也沒有料到黃河會由此改道。但實際情況比清廷估計的要嚴重得多。當時負責工程實施的官員預算,這麼大的決口要想築堵成功,實在是一項巨大的工程,需用工十幾萬人,用銀幾百萬至上千萬兩。清廷左思右想,連年戰爭,國庫空虛,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了。於是有官員上諭,特別強調堵口的困難,主張暫行緩堵。這正中鹹豐皇帝下懷,雖然也有反對聲音,朝廷隻拖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恢複原故道的可能性越來越小,清廷決定認可黃河北行的事實。並順著黃河的流向,在原有民墊的基礎上,陸續修建了黃河兩岸大堤。

黃河決口,當時是屍骸遍野、餓殍載道,受災殘像無法敘說,重災區的難民超過七百萬人。而南陽以東數百裏的黃河河道自此斷流,原本經過蘇北彙入黃海的大河也幹凅,成為遺跡。

黃河以前的流經路線大體上是經過河南的蘭陽、鄭州、原陽、延津、封丘、中牟、開封、蘭考進山東的曹縣、單縣,再經安徽的碭山、蕭縣和江蘇的豐縣、沛縣、徐州、邳縣、睢寧、宿遷、泗陽、淮陰、漣水、阜寧、濱海等入黃海。可黃河一改道,這二十多個縣鎮竟和淮北連成一片。從缺口至曹縣,舊河數百裏無涓滴之水,基本就是一塊平地,可以萬眾馳騁。

有意思的,黃河在改道之前,是阻止撚軍北進的一道天險,山東南部、江蘇北部諸縣都在黃河以北,撚軍要進入這些地區,非得渡過黃河,這不是件容易事,故守城官兵高枕無憂。可現在朝廷很緊張,天險沒了,河南山東以及蘇北,撚軍說過就過,不能不防備。勝保與袁甲三的兩大任務,第一是剿滅撚軍,第二就是設法阻止撚軍進入豫魯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