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新華/文
父親離休後,我們多次勸他寫回憶錄,他總是說自己一生沒作太大貢獻。後來我找到我的戰友靳雙鵬,請他幫忙,他是爸爸的老部下,已從固原軍分區副司令的崗位上退下來。此後,隻要爸爸身體和精神允許的話,他就與爸爸聊天,聽爸爸講過去的事情。這本書是他從爸爸的腦海中一句一句、一段一段,慢慢地回憶和搜集出來的。
草稿出來後交給我修改,可我就是靜不下心來,小時候的事情在腦子裏翻騰著,還時常把我帶入夢中。小的時候爸爸總是非常忙,老是搬家,又把我送到外地上全托小學。在寒暑假能見上爸爸一麵,那是我最大的奢望了。以後我當了兵,我們又都不能常回家了。給我印象最深的是爸爸的那把軍號,幾十年來一直放在爸爸的臥室裏,鏽色斑駁。記得小時候,爸爸回家高興的時候,拿起軍號給我們吹兩聲,我們又好奇又覺得好玩。等我有了兒子,爸爸又讓我的兒子學著吹。後來我才理解,當年爸爸剛參加革命時就是司號員,他是在軍號聲中成長的,有著深深的軍號情結。在我的建議下,爸爸同意把回憶錄定為《軍號聲的回蕩》。遺憾的是,回憶錄還沒來得及修改,敬愛的爸爸就永遠離開了我們。他走的時間是2008年10月23日淩晨。他沒來得及給我們留下一句話,隻有那把血色斑駁的軍號依然靜立在他的臥室,像是給我們後人述說一個老戰士的人生。爸爸從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投身到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爭取民族解放的宏偉事業之中,經曆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場的洗禮,又經過和平時期執政的嚴峻考驗。從少年時代,備嚐中國貧困苦難風雨的那刻起,就把自己的未來與國家的命運緊密地聯係到了一起。70年來,他從八路軍的一個普通士兵到寧夏軍區司令員,可以說,從士兵到將軍的每一個職位,都留下了他艱苦而又卓著的業績。每一天,他都仿佛在吹響高亢的號角;每一步,都留下他深深的腳印。在他的行行足跡中,踐行了為黨的事業奮鬥終生的誓言,至今還有人在叨念他的“浩然正氣”。離休後,他的軍人本色仍不減當年,更加想念自己的首長、戰友和部屬,仍關心著賀蘭山裏官兵們的生活和訓練,關心部隊如何發揚“艱苦創業,自覺奉獻”的“賀蘭山精神”。爸爸生前,我和兩個妹妹新英、新萍都很怕他,他太威嚴、太嚴格,公家配給他的車,我們誰都不敢坐。記得有一次我的一個妹妹回家拿了他一棵白菜,都受到批評教育,生怕我們吃老子的本,滋生優越感,搞特殊化。爸爸走了,沒有給我們留下什麼,但又給了我們太多太多。《軍號聲的回蕩》就是最豐厚、最寶貴的遺產。現在,那把軍號放在了我的家,安放在了爸爸的遺像前。我們和我們的孩子們,將接過革命前輩的衝鋒號角,聲聲不息,永遠激蕩,代代前行。
經過雙鵬同誌兩年多來的真誠幫助和精心整理,這本回憶錄終於付梓,他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辛勤勞動。吳有文、魏兆慶、秦永華幫著回憶和修改,我的老首長孫生玉同誌具體幫助和指導,同時還有寧夏軍區領導的大力支持。我們將珍惜這份情誼,珍惜這本書,並對所有參與幫助整理、修改的人表示誠摯的感謝。
2009年10月於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