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兒子也不好當啊(3 / 3)

他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他總是毫無怨言地對她好,他總是用溫暖的臂膀捍衛她,他總是無怨無悔地等待她。

這個男人被她一次又一次傷害,為何他還能用這樣溫柔的聲音一遍遍告訴她,他愛她,愛到什麼都可以不去計較?以前如此,現在也如此,即使她懷孕了,即使孩子不是他的。

他明明比誰都清楚的,為何他還要保護她?為何啊?她是如此感動,就像幹涸了千年的泉眼突然冒出泉水那般,水流到每一個幹枯的角落,最終變成一片汪洋。

她的手揪得更緊,嘴唇嚅動,卻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但是她知道,這個男人讓她心疼!她無法抑製地在他懷裏痛哭失聲,將所有的恐懼、哀傷、不安一起哭出來,沒有絲毫保留,沒有絲毫隱藏。那顆本不願容納的心,此刻,為他讓出了一個小小的位置。

天已經黑了,夜幕像黑絲絨般濃重,星星則像鑽石,眉一樣的上弦月懸掛在漆黑之中,照亮了海灣,那色澤迷幻至極。千色哭了很久,安德魯始終沒有離去,甚至始終維持著同樣一個姿勢。他的手麻了,卻不願放開,他知道她正依賴著他,這或許是最後也是唯一的一次,他不想放開,無論如何都不想放開。

他低頭看著她,問道:“想吃東西嗎?”

千色搖頭,嗓子都哭啞了,“沒什麼胃口。”

“湯呢,喝點湯好嗎?”他真怕她哭得太久,體力會不濟。

她還是搖頭,顯出了一絲淡淡的憔悴,此刻即使是龍肉,她也吃不下去。她抬頭,望進他眼裏,“你……不想知道孩子……”他為什麼都不問?

安德魯眼中立刻閃過忐忑,因為怕她為難,所以他沒有問。他不想逼她。他其實很想知道孩子是誰的,因為知道了,便清楚了傷害她的男人是誰。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不能激動。

他打斷她,“別說,別逼自己去想不願意想的事情。”

她愕然。即使這種時候,他依然顧念著她。他說得對,還是別說,若他知道孩子是誰的,他恐怕會瘋掉。

見她不說了,安德魯鬆了口氣,孩子是誰的,他暫時不問,但有個問題他想知道答案,“你打算要他嗎?”

千色一愣,撫向自己的小腹。她還未曾想過要還是不要,她之前隻想著他不該來,未曾想過她是否要他。因為從未想過,此時被問到,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安德魯看出了她的為難,“無論你選擇什麼都沒關係,我……都會幫你。”

若她想要,他便會讓她平安生下孩子;若她不想……他擰眉,他得問問米修,會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才能決定。

“我不知道!”無關Boss,他是她的孩子,她還無法心狠至此,最後隻能這樣回答。

“你可以好好想,不急,重要的是你好好養傷。”安德魯知道她現在是作不了什麼決定的,要是做了,那也是意氣用事。

她看著他,他灰色的眸子裏沒有任何嫌棄,甚至仍是那麼溫柔,“你不該對我那麼好!我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安德魯苦笑,“你可以不愛我,但請不要拒絕我愛你!”這句話,他也曾對慕容悠說過,此刻說出來,仍是那麼傷感。

千色心裏猛地一顫,這句話好似在哪裏聽過?陡然覺得鼻子很酸,他的傻,再一次讓她心痛。

“不說這個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讓人熬湯,知道你吃不下,但是喝湯應該行吧,多少喝點,你需要補充體力!”他實在擔心,她這樣不吃不喝,會支撐不下去。

她點頭,知道要是不答應,他恐怕會一直擔心下去。

很快,湯端來了,不知道是什麼湯,香味濃鬱。她似乎有了點胃口,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想接過來,卻碰到了傷口,痛得她臉色慘白。安德魯則是心疼得臉色發白,她的手指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好,因為處理得太晚,有些發炎。

他突然很想知道是誰斷了她的指,他猛地暴喝:“是誰傷了你,斷了你的指?”

他問得極具壓迫性,讓千色不得不回答:“我!”

安德魯驚訝到全身都僵硬了。

千色看向自己的左手,苦笑著重複道:“不要懷疑,真的是我自己。”

為了逃命,也為了救人。沒錯,為了火焰和冷玄,這指必定要斷,她必須留下線索,讓火焰和冷玄可以向Boss交代,當然,一切她都計算過,包括那斷指會被野狗吃掉。隻要有線索可查,Boss暫時不會因為任務失敗而殺他們。而她早已部署好,會讓冷玄和火焰尋找到那個斷指之人。當然不是她,他們找到的不過是一具屍體,到時,Boss雖仍會懲罰他們,但罪不至死。

以她計算,冷玄和火焰一定已和土耳其王妃通過電話,這點她不擔心,那位王妃不是普通人,絕對不會有問題,想必他們現在已經開始尋找斷指之人的下落了。

第一步,一定是去黑市診所。他們一定會采好她受傷時留在現場的血漬,作為線索,因為她失血過多,一定得輸血,哪家診所買入大量與血漬血型相同的血包,必是斷指之人的去處。這點她當然知道,所以在奪腦之前,她為自己輸入了大量右旋糖酐的膠體溶液,短期內輸入能吸附紅細胞表麵的抗原,可以使原有的抗原性發生改變,從而引起血型改變,隻要血型與她不同,DNA鑒定也就不需要了。至於不在場證明,隻是讓她在第一時間獲得安全,為她爭取到時間,畢竟驗血工具可不是每個人都會隨時帶在身上的。

不過那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一般五個小時後,右旋糖酐便會被消解,就會恢複原來的血型,不過,這僅限於身體裏的血,流出去的可就不會,因為消解右旋糖酐是人體裏產生的酶,沒有酶,血液裏的右旋糖酐便不會消失,血型便仍是被改變的狀態。那根手指卻不同,人在斷指後,通常在一小時內,仍可以接回去,因此手指裏的酶也就依然存在。所以她不得不讓野狗吞了它,那根頭發打的是活結,越跑動,結就會越鬆,最後便會掉落,野狗必定會來搶食。唯一能證明她身份的證據,也就蕩然無存了,他們有的隻是那些改了血型的血。當然,凡是學醫的應該都會知道右旋糖酐可以改變血型,隻不過一般情況下沒人會那樣做,因為太冒險,若是劑量稍有差錯,便會要人命的。也是因為冒險,反而不會讓人懷疑。

幸好,她被安德魯救治已是在右旋糖酐被酶分解後,否則輸血錯誤,她必死無疑。關於這點,現在想想還真是後怕。

既然血型是假的,斷指也被野狗吞噬,他們能查到的隻有她安排好的假線索,假斷指之人。她用心良苦,隻是為了不傷害他們,組織不講感情,但她實在辦不到。隻是,部署是部署好了,但她這個策劃人不在,事情恐怕會出紕漏。絕對不可以出紕漏!

“安德魯!”她喚他,眼下隻有他可以幫她。

她不會讓他知道事情的始末,隻想讓他幫一個忙。

“怎麼了?傷口很疼?”他緊張地問,知道是她自己弄傷的,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大腦一片空白。

她搖頭,“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

“誰?”他皺眉,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傷害她的男人。

雖然女人不想要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被拋棄就是被強暴,但他覺得她不屬於後者,很奇怪,他就是這麼感覺的。那麼,就隻有拋棄這一說了。想到此,他眼裏已流露出殺氣,她自殘,是不是也因為那個男人?!

“請你不要問,好嗎?”她不得不說這句話,因為有了這句話,他便不會追問。

安德魯被這一句刺激到了,殺氣蕩然無存。又是這句話,他卻不得不照做。他不想讓她厭惡。

“好!”他隱忍地回答。

紐約,曼哈頓華爾道夫酒店總統套房內,阿爾緹妮斯正睡得香甜,都已經日上三竿了,也未見她有醒的意思,薩魯就更不用說了。床頭櫃上,手機很不合時宜地響了,擾了阿爾緹妮斯的清夢。她本想不理,繼續睡,可鈴聲無休止地響著,她隻好伸出手,往床頭櫃摸去,將手機拿到被窩裏接聽。

“喂?”

“王妃!”

王妃?阿爾緹妮斯還沒完全清醒,聽到這聲稱呼,隻覺得有好些日子沒人這麼稱呼她了,正想回應,陡然一驚,眼頓時睜開。

“千色?!”除了她,還有誰會稱呼現在的自己王妃?

“是我。”這個電話自然是遠在塞舌爾的千色打來的。

阿爾緹妮斯這下徹底清醒了,用胳膊撐起上半身,薩魯正抱著她,她起不來,隻好猛地翻身,重重地騎上他的肚子。薩魯被她這麼凶猛地一騎,整個胃都在翻攪,瞌睡蟲再多,也都被驚跑了。他可不是馬!他用眼神抗議。阿爾緹妮斯可沒工夫搭理他,將手指擺在唇中央,要他別出聲。

薩魯隻好躺平,乖乖地讓她騎。他搔了搔頭,被人騎著接電話還是頭一遭,心情有點複雜。

阿爾緹妮斯接到千色的電話,驚喜不已,“你終於聯係我了!”她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來了,“怎麼那麼久?”

“我受傷了。”千色沒有隱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爾緹妮斯一激動,粉臀又是一壓。

薩魯苦不堪言,隻好拍拍她的小屁股,再次抗議。

阿爾緹妮斯沒理,徑自道:“你現在在哪?傷得重不重?”

“我在塞舌爾!”

“啊?怎麼去了那麼遠的地方?”

千色在電話另一頭苦笑,“說來話長,你呢,有沒有讓人起疑?”

“這倒沒有。”阿爾緹妮斯腦門上出現一滴豆大的冷汗,考慮著要不要把自己做的糗事告訴她,但這有點難以啟齒啊。

“沒有就好,火焰來過電話了?”

阿爾緹妮斯點頭,“來了,我完全按照你囑咐的去說了,相信他們沒有起疑。對了,你傷得嚴重嗎?能回紐約嗎?”

“可能暫時回不了紐約。”她現在連下床都費力。

“傷得很重?”阿爾緹妮斯從她聲音裏也聽出了點端倪,明顯氣虛體弱。

“恐怕沒有一個月我都回不去。”千色如實說。

“有沒有人照顧你?”阿爾緹妮斯不免心憂。

“有,這個你無須擔心。”她會聯絡阿爾緹妮斯,除了想知道她有沒有讓人起疑之外,還有便是要和她重新部署一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也隻有她了。

“你好好養傷,我這裏沒有問題,你可以放心,我還能頂上一陣子。”她是為了救自己才受的傷,說什麼自己也得幫她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