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兒子也不好當啊(1 / 3)

然後他捂住自己的臉,吸了口氣,其實已經不痛了,隻不過這時候需要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他順便蹣跚地走了幾步,一副傷勢很嚴重的樣子。

“殿下……”護衛長緊張地扶住他。

“我想休息一下。”他口氣不穩地說。

“你們還傻站著幹嗎,還不快去找醫生!”護衛長吩咐道。

所有人都衝了出去,這位殿下可是病不得,之後還得靠他主持大局呢,至於親王,他們個個都覺得失望。

凱洛貝羅斯鬆了一口氣,暗地裏擦擦汗……

兒子也不好當啊。

這筆賬全算在白烏鴉的頭上,遲早要他們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臥房內,阿爾緹妮斯已經乖乖地躺到了床上,等著薩魯回答她的問題。薩魯沒轍,隻好耐心地回答,天知道,他有多痛恨這個無聊的問題。

“若不隻是長得像,連性格、習慣,或者能力也像呢?或者,連靈魂都像呢?”問了半天,他都說不可能,她隻好試著提出其他可能性。

“不可能!”這世上怎麼可能還有一個她?

“你不要老說不可能,試著去想想。”她知道他不待見這個問題,可是她心裏已有了一點想法,隻是需要求證。

“除非她本就是你……”薩魯此刻正拚命地隱忍著,努力不讓自己發火。

“薩魯,”她扯著他的衣襟,央求著,“隻是假設,你不要老認作不可能好不好,就當真有這麼一個女人,和我完全一樣。”

薩魯歎氣,不問出結果,她是不會死心的,恐怕一整晚都不會想睡。

好!他咬牙,他想總行了吧?若真是這樣,若真是有一個與她一模一樣,連性格、習慣、能力,甚至靈魂都一樣的女人存在,他蹙眉,這根本就是一種折磨。她會時刻讓他想起阿爾緹妮斯,想起他們相處的時光,在懷念和痛苦中糾結,若不接近還好,若接近了……

他閉上眼,眉頭緊皺,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害怕!”

“害怕?”阿爾緹妮斯疑惑地眨了眨眼,這答案出乎意料,“害怕什麼?”

薩魯垂下頭,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臉,綠色的眼裏是難以言喻的恐懼,“害怕自己會被吸引,然後背叛你。”

經他這麼一說,阿爾緹妮斯茅塞頓開,“對了,對了,這就能解釋他對她的態度為什麼這麼怪異了。”

想愛卻不敢愛,所以他才會冷漠中又帶著些許的溫柔和關心。

阿爾緹妮斯深覺這是個很好的發現,一高興,抬頭親了一下薩魯的下巴,“你太棒了!”

薩魯有點莫名其妙,她竟然還稱讚他,她這是在說要是她真死了,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再娶是嗎?他內心頓時一把火熊熊燃燒。

“我不認為這個話題有研究的價值。”他說得咬牙切齒。

“不,很值得研究,我一定要摸清狄克對她的感覺,才能找到正確的方法平息風波。”她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說得眉飛色舞。

薩魯思忖道:“你是說,他現在對她,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

“Bingo!”

薩魯嗤之以鼻,他對狄克的印象已經跌到了穀底,“我可不相信他會那麼深情,再者,你能確定她和他死去的妻子連靈魂都相像?”

“不確定!”阿爾緹妮斯重新躺下,找了個最舒坦的姿勢。

“這就是了!”薩魯替她蓋上被子,“這世界怎麼可能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女人?”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他就不會那麼對她了不是嗎?”阿爾緹妮斯反問道。

“這世上不可能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薩魯斬釘截鐵道。

“不可能不代表沒有,或許眼前就是呢!”

那麼千色呢,對狄克又是怎樣的感情,愛還是不愛?她接近他又為了什麼?阿爾緹妮斯隱隱覺得裏麵會藏著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這是直覺,她的直覺一向很準。看來,她應該去查一下WFP元帥的妻子,她現在很好奇,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或許會找到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塞舌爾。

藍天、碧水、陽光、沙灘、海風,塞舌爾擁有一個美麗的海島國家應該擁有的一切。在島上,濃鬱的植物香味無處不在,使得呼吸這件最單調的事情在這裏會變得無比歡愉。這裏有著翠綠的叢林、清澈見底的海水,加上幾乎沒有汙染的空氣,可說是世上最純淨的地方之一。

千色自撲麵而來的梔子花香中醒來,香味猶如日出前的涼風,從四麵八方襲來,讓她覺得很好聞,很舒服,她緩緩睜開眼……

這裏是哪裏?

她費力轉動脖子,發現正躺在像是玻璃暖房一樣的地方,四周的美景一眼便能看盡,綠水環繞,蔚藍的天空點綴著朵朵白雲,雪白的浪花衝向那細沙鋪成的海灘。她的四肢動彈不得,等再清醒些,立時感到身上傳來隱隱的疼,疼痛讓她想起了一切,她記得自己受了傷,艱難地回到午夜幽香的住所,然後……

安德魯!

她頓時一顫,昏倒前,她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安德魯。不,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裏是哪裏,她睡了幾天?她眼前發黑,下意識地動了動自己的手,卻發現手似乎被什麼人握住了。她扭過頭去,便看到安德魯正趴在床沿熟睡,大手牢牢握著她的手。銀發遮蓋了他的臉,她看不見他的樣子,聽著呼吸聲便知道他睡著了。他一直陪著她嗎?陽光的溫暖,讓眼前的黑暗和身體的涼意漸漸消散,她看著他,內心一片酸澀。他竟然等了她兩個多月,這個傻瓜!

她不敢想象,在她決然離開時,他是用什麼心情在等她,在那間狹小的屋子裏,日複一日地等待,等待根本不可能再出現的她。若非為了救土耳其王妃……她陡然一驚,土耳其王妃?!糟糕,她還沒有聯係她。她昏迷了幾天?三天、一個星期,或是更久?她很明顯有被好好治療過,看傷口愈合的程度,她恐怕至少睡了一個星期,這和一開始約定的不一樣,她頓時有些著急。不知道阿爾緹妮斯怎麼樣了?等不到自己的聯絡,她會不會做些不該做的事情?不行,她要趕緊聯係她。

她想起身,但全身沒有力氣,尤其是左手,稍微一動,就覺得鑽心地疼。這是理所當然的,她切斷了自己的小指,所謂十指連心,就算愈合能力再強,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感覺不到痛。但是,再痛她也要起來。她努力往床沿挪去,想先讓腿著地,隻是那麼簡單的動作,她都覺得十分困難。更不用說在挪動腿的時候,身上的槍傷也被扯痛了,這可不比之前腹部的槍傷,腹部隻是被子彈擦過,不像這一次,子彈可是進了身體的。手術縫合得很好,隻是還沒很好地愈合,所以稍微一動,就扯得生疼。

她的腳好不容易著了地,卻在瞬間被人緊緊抱住,“你在幹什麼?”

安德魯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她費力地挪動身體想要下床,第一個反應就是她想離開,激動之下,什麼也不顧,隻想牢牢抱緊她。她又想趁他不注意要離開,是嗎?即使傷成這樣也不安分,是嗎?酸澀在心裏化開,澀得他嘴裏發苦。

千色被他猛然抱住,一陣咳嗽,咳得胸疼,臉色也青了。安德魯臉色一白,連忙放手,小心地拍著她的背。

千色小聲道:“我隻是……”她頓了頓,她若是說出來,他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看來這電話現在還不能打,要打她也得偷偷地打,絕不能讓他發現。

“我想喝水!”她找了一個理由。

安德魯立刻用沾濕的棉簽,濕潤她的唇,她剛醒,還不能大口喝水,需要循序漸進。

幹澀的喉嚨被水滋潤得舒服多了,她也不得不在安德魯眼神的威逼下,重新躺回去。

“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讓她靠著柔軟的靠墊。

她搖頭,“這裏是哪裏?”

“塞舌爾!”安德魯坐回床沿,伸手撥開她貼在臉頰上的發絲。

千色一駭,她竟然在印度洋上,看來要回紐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了船,還需要飛機。

她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眼中細微的駭然,仍然讓安德魯察覺了,但他沒有問,就連她怎麼受傷的,他也沒打算問。若她不肯說,逼也沒用。

“我睡了幾天?”

“兩個星期。”

千色又是一驚,比她想象的還要久。

“子彈已經取了出來,手術很成功,隻是因為傷口發炎,你發起了高燒……”他說得很平淡,根本不提她高燒不退的那幾日,他有多擔心多緊張,日日夜夜都守候著她。

塞舌爾沒有冬天,一年大部分時間都春光明媚,也就不會冷,所有房間的窗戶都沒有玻璃,都隻垂掛紗幔而已。但他仍舊擔心她會受涼,於是在她高燒時,便命人在一天之內建造了這個大型的玻璃房,讓她既能曬太陽,又不會被海風吹得受涼。她燒了七天,他也擔心了七天,真怕她會扛不住。好在,她退燒了,他終於放下了心。

“謝謝你。”她隻能說這句話。

安德魯灰色的眸子閃了閃,一絲哀傷滑過,他不喜歡她說客套話,那會使兩人之間顯得陌生。

“餓不餓?”安德魯柔聲問道。

米修說過,若她醒了,可以讓她喝些粥。他並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醒,隻是每天都會讓人煮。

她根本沒什麼胃口,心心念念都是怎樣和土耳其王妃聯係,搖頭道:“不餓,隻是有點累。”

“你傷口還沒愈合,累是必然的,要不躺下再睡一會兒,等餓了再告訴我?”

他太溫柔了,仿佛他活著就是為了照顧她。她不想他這樣。她會離開他,就是不想他再陷下去。他們不可能有結果的!

“你不需要這樣!”她咬牙,殘忍地說道。

安德魯很明顯被打擊到了,她這是在說她的事與他無關嗎?

“我是故意離開你的,因為我……不愛你,也不可能愛你。”她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像用刺刀殘忍地戳著安德魯的心。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隻是自欺欺人而已,她會離開就說明了一切。她心裏沒有他,但他就是不想放棄。他想親口聽她說,即使會痛,也要聽,他做足了準備。可是,等聽到了,仍是那麼的痛徹心扉。他該怒吼質問,還是轉身離開,讓她在這裏自生自滅?他知道,無論哪一種反應,他都做不到。

他愛上她了,有多深他不知道,隻知道在聽到那句“我不愛你”時,痛得不如死去。原來還是一場空。和二十二年前一樣,他仍是握不住想要的那一縷陽光,它總能在他緊緊握住的手裏溜走。諷刺的是,這座小島,卻是唯一能證明“她”愛過自己的地方,然而今天,她卻在這裏親口告訴他,她不愛他。這份諷刺戳破了他曾經以為的美好旖旎,更使得他的奢望破滅。若是以前,他必定瘋狂,必定用盡一切手段得到她。然而,現在的他,懂得什麼叫真正的愛。放手也是一種愛,也是他最懂的一種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