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家把菜飯什麼的準備好,老六也跑到了,一進門就罵道:“老七,你實在太不仗義了,怎麼真把哥們丟那鬼地方呢?差點就回不來了!”說著話,一屁股坐在桌子旁,伸手拿起筷子吃喝起來。
我坐在老六的旁邊,灌了一杯酒才調侃道:“老六,跑回來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比去汗蒸館強?”
吳老六斜了我一眼,也沒甩我,自顧自夾了一大塊肉塞進嘴裏,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大概沒有嚼爛,噎得直翻白眼,猛灌了兩杯才順過氣來。
“老七,你如果同意從李光頭家附近跑回來一趟,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的吳老六看向我,壞笑著說道。
“我去,你當哥們傻的?你讓我跑一趟我就跑啊?”我拚命嘲笑吳老六。
“我想起一個名人說的話,你永遠不能戰勝一個純傻逼,因為他會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一樣的水平,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這句話我今天是深有體會了。”吳老六一邊用藐視的眼神看著我,一邊從懷裏掏出那個盒子,將盒蓋取出放在一邊,將盒子的一側用力一扳,“咯噔”一聲,竟將那木盒子扳成了兩半。
“你是不是傻了?這值好幾千塊呢!這樣一扳就一毛不剩了。”我一邊心疼嚎叫著,一邊伸手去搶那個盒子,卻不料老六一把將半個盒子搶在手中,在桌角上磕了磕,那盒子又是“咯噔”一聲,從底層彈了開來,盒子底下竟然有個夾層。
老六從盒子的夾層裏取出一張已經發黃的絹布來,對我抖了抖,又揣進了口袋裏,灌一口酒才道:“這裏麵還藏著個玩意,你小子不是將我丟在那兒一個人跑了嘛?我一生氣就扔盒子砸你沒打著,誰知道被哥們發現了這個天大的秘密,想不想看看?”
我知道這下完了,老六這是掐到我軟肋了,他知道我這人好奇心最重,這招絕對比猛揍我一頓還有用。但心裏確實又很想看看那絹布上到底寫的啥玩意,隻好腆著臉笑道:“當然想看,咱哥倆還有什麼說的,是不是?乖,拿給哥們瞅一眼,就瞅一眼。”
吳老六一臉壞笑道:“你當我傻啊?給你看了,你還能去跑一趟嗎?要去快去,我吃飽喝足了你要是還沒回來,我敢保證這塊布你以後都看不到了。”說完又灌了一杯酒下去,發出心滿意足的嘖嘖聲。
我一眼看見酒瓶裏的酒已經所剩無幾了,頓時心生一計,老六別的都好說話,就一點——酒一旦喝迷糊了,那就不醉不歸了,本來我都是攔著不給他喝的,今天為了不跑那一趟,隻好破回例了。
好在老六沒發現我的陰謀,不一會,這瓶酒兩人給喝了下去,老六的舌頭已經開始硬了,話也多了起來。
“再來一瓶?”我試探性地問道。
“開!今天哥們非要把你灌趴下不可!”吳老六豪氣萬丈地吼道,要是在清醒的時候,借他八個膽也不敢這麼吹牛。
“行,我再下去買一瓶,但有一條,哥們去買酒,就不用再去跑那一趟了吧?”我趁機提出了我的條件。
果然不出我所料,吳老六現在哪裏還有頭腦想那事,豪爽無比地應道:“行,再去買一瓶,今天這事就一筆勾銷了,別說哥沒給你機會。”
我一聽馬上從酒櫃裏摸了一瓶出來,哥們家現成的酒,哪還用得著下去買。吳老六大概已經迷糊了,見到酒就開始灌,我則連哄帶騙的將那塊布絹要過來,鋪在桌子上看了起來。
布絹雖然又黃又舊,但依然能看得出來質地很好,摸在手裏絲滑如緞,上麵寫的應該是一封信,也可以說是一個故事,不過用遺書來形容,應該更恰當一點。
全文如下:
“宋,太祖十三年,借口我主推恙未進京朝拜,兵發南唐,名為討伐,實圖掠奪。大將軍黃毅,親率南唐眾將,死守長江天險不退,不料曹彬賊子使詐,天險失守,全軍五萬餘人,僅吾率親信數十人衝殺出圍送信。奈何一路敵軍無數,前追後堵,逃無可逃,避無可避,衝殺至此,所率親信已盡數戰死。吾衝殺一日一夜,粒米未進,滴水未沾,鋼刀卷刃,長槍尖崩,戰馬疲怠,盔甲鬆散,身上大小傷痕二十餘處,已無望能殺回陣營,公文書信,亦於撕殺中丟失,更無顏麵見我主,唯有戰死沙場,報效我南唐。大丈夫馬革裹屍,本無憾事,惟恐死後,屍首被馬踐刀傷,麵目難辯,南唐百姓誤認為馬儀屈膝投敵,故留此書,以正清名。但願天佑我南唐,我主密製防禦之物能及時到達,救我南唐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馬儀死亦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