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田清明與馬克思的初遇是在1941年3月他就讀於東京商科大學(1948年更名為一橋大學)時。在大學期間,平田讀到了馬克思著作的譯本,深刻感受到馬克思對資本主義製度下諸多矛盾的批判。在回憶與馬克思思想的邂逅時,平田曾這樣說:“當我在大學時,完全沒有考慮過要去學習經濟學。昭和15年在東京商科大學就讀期間,一方麵我接觸到李凱爾特[2]、馬克斯·韋伯,以及深受其影響的左右田喜一郎和本多謙三的著作;另一方麵大學裏彌漫著學習亞當·斯密、大衛·李嘉圖等古典經濟學的強烈氛圍。在這樣的學習氛圍中,我遇到了馬克思。”[3]在學長的推薦下,平田接觸到了改造社出版的高畠素之[4]翻譯的《資本論》,但由於當時對馬克思的理解僅限於僅有的幾本解讀文本,他對馬克思的多處理解仍然是模糊不清的。而真正與馬克思的思想產生共鳴,是在1945年日本戰敗,平田重新回到大學從事研究之後。
平田清明開始關注馬克思撰寫並發表於1847年的《哲學的貧困》,這部旨在批判普魯東於1847年發表的《貧困的哲學》的重要著作,是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中發表最早的文本。在平田看來,馬克思的這部作品中所蘊含的馬克思主義新世界觀以及其中隱含的曆史唯物主義思想,使其受益匪淺。平田開始從法國伽利瑪出版社(Gallimard)出版的《哲學的貧困》入手,進行該書日文譯本的翻譯工作,該譯著後收錄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大月書店)第一卷下(1950)。在將這部馬克思的重要著作從法語向日語翻譯的過程中,平田感受到諸多異文化衝擊。例如,他第一次意識到法語中的“bourgeoisie”(布爾喬亞的階級)並不能直接、完全地等同於“資產階級”。但由於當時的平田缺乏對普魯東研究的理論基礎,因此並未深入地進行相關研究。
在平田清明翻譯完成馬克思的《哲學的貧困》之後,馬克思選集委員會向其發出委托,希望平田翻譯馬克思的另一文本《給查蘇利奇的信》。平田對馬克思生前最後兩年寫作的這封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發現,馬克思在給查蘇利奇[5]的信中提出,資本主義的發展是在“生產者與生產資料徹底分離”(《資本論》法文版第315頁第1欄)的基礎上展開的。這種情形僅僅發生在歐洲,馬克思把這一運動的“曆史必然性”僅限於西歐各國,其原因在於,資本主義的起源即對勞動人民的痛苦殘酷的剝奪,是多數人的小財產轉化為少數人的大財產,個人的分散的生產資料轉化為社會的積聚的生產資料,“以自己的勞動力為基礎的私有製……被以剝削他人勞動即以雇傭勞動為基礎的資本主義私有製所排擠”(《資本論》法文版第341頁第2欄)。因此,這實際上仍然是一種私有製變為另一種私有製的形式。然而,俄國農民手中的土地從來就不曾是他們的私有財產,因此這裏就出現了從公有製向私有製轉變的問題。
平田清明驚奇地發現,馬克思在這封信中所援引的《資本論》中的文本,即標注的《資本論》法文版第315頁、第341頁的部分,在當時手頭上的德文版文獻中並不可見。平田開始了對馬克思《給查蘇利奇的信》的翻譯工作,該譯本收錄於1950年12月出版的《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十三卷中。此外,平田清明對於馬克思所提出的“以雇傭勞動為基礎的資本主義私有製”“以自己的勞動力為基礎的私有製”“一種私有製變為另一種私有製形式”等表述產生了共鳴,這也是其後來提出著名的“個體所有論”思想的重要理論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