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徐誌摩從美國到了英國,因故去拜訪了林長民。徐誌摩與林長民相見如故,兩人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在林長民的家裏,徐誌摩第一次見到了十六歲的林徽因,想來也是因為第一眼被驚豔到,誰承想刹那間便已經刻骨銘心。
風流倜儻的才子,有著俊俏的麵容,儒雅的風度,溫潤似塊璞玉,那掃在林徽因臉上淡淡的目光,是愛慕、是眷戀。多少紅顏為他這份儒雅傾倒,在他的細言軟語中傾心,當時豆蔻年華的林徽因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怎會不對這樣的男子有幾分愛慕?心情當真能夠如水寧靜?
林徽因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動心,隻是並非一見鍾情,也非相見如故,隻是麵對俊彥時,舒展了下少女的情懷罷了。每個女孩子都會經曆過這樣的感覺,十六七歲時,遇到俊秀的男子時,內心總會禁不住一陣悸動。並無他意,隻是單純地被他的優秀所吸引,與情愛無關。
漠漠如煙平林升,碧山清水撒心念,驚豔如許落幕色,半點憂愁上眉梢。少女清麗似仙子,男子眉目不相離,一季花開惹月濃,一月皎潔惹花香,才知不過是曇花入了夜,開了一瞬,隻留有淡淡餘香。一份心思生了異樣,一份孤單有了依偎。
這時候的徐誌摩已經是一個兩歲孩子的父親了,一直追求理想、倡導自由戀愛的他,自己卻被約束在媒妁姻緣中。他痛恨封建婚姻,繼而遷怒於無辜的張幼儀。麵對張幼儀,他所表現出來的是厭惡、避而不及的態度。看著張幼儀深得父母的喜愛,徐誌摩對她更為苛刻,莫說愛了,他甚至不曾正眼看過這個無辜的女子。
徐誌摩認定自己這場婚姻是座灰暗的墳墓,無時無刻不想逃離這座墳墓。他用溫文爾雅、浪漫多情麵對世間的女子,卻用無情和冷漠麵對張幼儀。徐誌摩的表現像一個心智不健全的孩子,他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深層原因,卻將矛頭指向了比他更加無辜的女子。
當張幼儀為了挽救他們的婚姻,背井離鄉來到英國時,得到的卻是徐誌摩冷漠、不耐煩的對待。此時,徐誌摩對林徽因的情感似乎像春筍一般,趁著一場場的春雨迅猛增長。可憐了無辜的張幼儀,隻能在冷漠中默默無言。
徐誌摩了解林徽因的孤單,在異國為她送上溫暖與快樂。紅顏愁,君子解,紅顏訴說,君子傾聽。那份感情,單純地來看,也讓人感動。那雙含情明澈的雙眸,那如精靈一般討喜的林徽因,讓徐誌摩的心裏充滿了激情。彼此對視的瞬間,根生在徐誌摩心間,久久難忘。
這時的林徽因是徐誌摩心中的雪花,純潔、活潑,讓人憐惜,徐誌摩也希望自己是那片能夠融化在她手心裏、融入她心間的雪花,於是用盡感情為她譜寫了一首詩: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裏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這地麵上有我的方向。不去那冷寞的幽穀,不去那淒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悵——飛揚,飛揚,飛揚——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半空裏娟娟的飛舞,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等著她來花園裏探望——飛揚,飛揚,飛揚——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借我的身輕,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雪花的快樂》,徐誌摩《猛虎集》)
人生如戲,人是戲中的戲子,徐誌摩也無法例外。當他麵對林徽因時脈脈含情,恨不得將自己的一顆真心掏出來獻給她,這是一個多麼執著癡情的男子啊。隻是徐誌摩一轉身,卻是一臉冷漠,冷冷地注視著低眉垂首、為他無悔生養的張幼儀。
徐誌摩肯為林徽因寫下無數濃情蜜意的詩句,肯做她裙裾邊的沙塵,與她相隨。但是有緣無分,還是緣分尚淺,這就無從而知了,不過,拉近兩人距離的並非緣分,而是同在異鄉的孤單寂落。寂寞的人容易衍生很多情感,或許不是愛,或許隻是難忘曖昧之間的關懷。
十六歲是花季也是雨季,十六歲的女孩子心中有著粉色的美夢。林徽因的十六歲是幸福的,但這份幸福卻建立在另一個女子的痛苦之上。
在倫敦的雨霧中,林徽因遇到了徐誌摩,他讓一個少女對浪漫愛情所有的幻想得以實現。筆紙上的詩意、見麵時的溫馨,林徽因遇到了與她一同做一簾幽夢的男子。
愛情對於婚姻中的男女而言越來越乏味,但對婚姻之外的男女來說,卻是意猶未盡,即便這份愛情如海市蜃樓一般,即便這份愛情不那麼光明,即便這份愛情傷了另一個女子,但是,婚姻外的愛情,總像是罌粟一樣讓人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