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飛揚,怒雪威寒。魏都大梁城外,早已天地肅殺,千裏一色。
大梁城西不到十裏處,有一片莊園,方圓足有近百裏廣,其離大梁城最近的一麵,建有莊院一座,占地頗大,千簷百宇,氣象恢宏。
此時風雪極甚,縱是大梁城內,行人也已極少,城外更是罕有人跡。然而這座莊院之外,卻停著數十輛精致華貴的馬車,雖則此刻已是飛雪連天,但這些馬車卻仍有車夫禦守。
若然細看,則更使人心頭震懾,這些端坐車頭的車夫禦手們,不過身著薄皮襖子,雖然做工精致華美,但他們甚至還敞露著胸膛,現出裏麵那鋼澆鐵鑄一般的胸肌來。
略有眼色之人,定然能看見他們那皮襖外翻出來的領口處繡著的那頭漆黑熊羆,領繡熊羆,乃是魏國宗廟巨熊宮的標記。
偌大莊院,主人自是非富即貴,而有巨熊宮數十位好手前來,則理當是魏國顯赫之家才是了。然則此刻莊院之內,卻是一片沉肅緊張,偶有過往奴仆,亦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看那模樣,簡直生恐呼吸聲大了一點,惹惱了主堂內外那些巨熊宮的貴人。
莊院的主堂外,二十七名身著漆黑重鎧的大漢分三才九宮方位冷然站好,若非那漫天飄下的飛雪一旦落到他們身邊一寸處便會自然彈開,常人怕也不會覺得這些人除了身材魁梧點、盔甲招搖點之外,還有什麼好神氣的。但飛雪不沾,乃是凝意已成、一炁靈虛之境的表現,如此卻讓人不敢小覷了。
主堂裏麵,三名同樣身著漆黑重鎧,但卻披著血紅披風的魁梧男子正麵色漠然地坐在堂中,都閉著眼睛,仿佛在閉目養神。
一名衣著錦袍,年約三十上下的男子麵色不安地坐在主座上,時不時朝後堂望去,不住搓手,偶爾望向三名肩披血紅披風的魁梧男人,目光中透露出些許不滿,但又似乎夾雜著幾分期待。
“風莊主,巨熊宮擢選麟兒,乃是大福分、大際會,若是你這未出生的孩子根骨承靈、巫源識海廣大,被宗廟擢為覡師、覡武,一旦他日後達到凝意之境,便可獲得封地,從此男丁有氏,成為人上之人……風莊主莫非不以為榮?”三名魁梧男子中為首那人雖未睜眼,卻仿佛看見了錦袍男子的目光一般,閉著眼睛冷然問道。
錦袍男子連忙低下頭,諾諾道:“小商豈敢,小商豈敢。”
魁梧男子麵色絲毫未變,但鼻腔中卻發出一聲冷哼。
風莊主名叫風襐,乃是商賈世家出身,本家為前朝殷商之後,是以地位低下,雖然流通貨易,富甲中原,但卻是隻有姓而沒有氏的。沒有氏,就是賤民,再有錢也隻是賤民而已,又如何能讓他這位堂堂大魏巨熊宮的紅批覡武看放在眼裏?
就在此時,堂外一道莫名顏色的光幕忽然閃過,轉瞬即逝。三名紅批覡武同時睜開眼睛,目光中充滿警惕和疑惑,互相對望了一眼,似乎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一絲疑問,仿佛在問:“你可有所感應?亦或是我等錯覺了?”
唯獨錦袍男子風襐毫無感覺,隻是奇怪地看著三名巨熊覡武,下意識地問道:“三位大人這是?”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後院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兒啼!
風襐臉色一喜,掉頭就往後院跑去,三名魁梧的覡武對視一眼,放下疑惑,也立刻朝後院走去。他們的步伐並不快,但經不住個頭魁梧,走路的速度偏與前麵跑去的風莊主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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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林努力地想睜開眼睛,怎奈那眼皮仿佛不存在了一般,完全使不上力。他又努力想在身邊摸一摸,看能不能判斷出自己處在什麼壞境,隻可惜不管自己怎麼伸手亂抓,似乎也隻能摸到一些光滑猶如錦緞一般的布料,而且感覺自己身上還有些粘糊糊地,讓他頗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