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
靖遠帝疲憊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歎息著說。
“是。”
隨著話音起身的男子長身玉立,劍眉星目,眉眼低垂著,看不清眸中神色。
怎麼會挑上他呢?
長得並不是多麼傾城絕豔,身段也不柔軟婀娜,最重要的是,他是個男的!
怎麼可以挑上他呢?
不不,昨天一定是酒喝太多了才會如此,朕再怎麼樣,也不會想要一個男人侍寢,這太荒唐了!
可是,眼前的人,就是該死的越看越順眼!!
“咳咳,愛卿若無事的話,就先回府吧,準備一下再上早朝。”
靖遠帝說著的時候臉忍不住紅了紅。事畢後還沒有進行清理,就這樣把人趕回去,是不是太無情了?
“微臣告退。”
聽者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微微躬身一伏,即退了出去。
甚至沒有任何遲疑。
留下靖遠帝獨自坐在床榻上沉思。
事情的發展其實很簡單。
北部遊牧民族近期動作不斷,邊關送來急報。於是他連夜召集將領商議應對之策。本來以許羌的職位是沒有資格到場的,但季老將軍前日被派往西部平叛,於是他就頂了上來。
散會後,吩咐下麵送各人回去,覺得氣悶就去禦花園逛逛,煩了也就沒讓人跟著。
誰料到會看到那一幕。
宮裝的女子提著燈籠,小心翼翼地靠近草叢。悄悄挪開燈籠的光,向在草葉上撲閃著亮光的螢火蟲慢慢靠近。猛一傾身,雙手攏起,心兒吊起著不敢看一看。
攏起的雙手偷偷漏了一條縫,眼睛大睜著往裏麵瞄了瞄,前一刻還興奮期待的表情瞬間失望沮喪了起來,甚至還發出“唉——”一樣的歎息聲。
風是那麼柔,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仿佛吹開了陳年的舊霧,然後往事就漸漸清晰起來。
曾經,也有這麼美麗的月光,這麼溫柔的風。
“鶯兒——”靖遠帝喃喃著,目光迷茫。
鶯兒!鶯兒!是你嗎鶯兒!
一把扯住即將遠去的衣袖,靖遠帝激動地難以言喻。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語氣,不是他的鶯兒又是誰?!
可是轉過來的驚慌失措的臉是陌生的。
不是鶯兒。
再也不會有風吹過來了。
“皇、皇上恕罪,奴、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看,聲音也是不同的,不是鶯兒,鶯兒早已不在了。
靖遠帝掩下心中難言的苦楚,淡淡開口:“起來吧。給朕……拿壺酒來。快去!”
被嚇到怔住的宮女匆忙回身,連磕兩下頭:“是。”接著飛奔而去。
連有點像鶯兒的人也離開了。
還有什麼是留得住的呢?
找了一個小涼亭,靖遠帝在石凳上掀衣而坐。夜涼如水,石凳冷得像塊冰,越發襯得心也涼了。四周黑漆漆的,也無所謂景致的好壞了。今天的月亮倒是圓,快十五了吧,就是看著亮,照下來還是黑的。
不像鶯兒在的時候,看著什麼都覺得是好的。
去拿酒的宮女很快就回來了,走得匆忙,連燈籠也忘了拿上。一路上肯定走得跌跌撞撞摔了跤,下擺上都是灰,罷了。
“你且去吧,以後晚上不要在禦花園裏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