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自由的詩(1 / 2)

越國的冬季總是比別的地方要晚一些。但是,再怎麼晚,都脫不了九州大陸的氣候規律,冬季終歸是來了。將近年關的時候,南越國的某個小城下了一場雪。這場雪,斷斷續續的下了半個多月,滋潤了莊田的作物,也掩埋了路邊的屍骨。

按照祖輩口口流傳的俗語——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冬季應該是療養生息的季節,但是少年人總喜歡跟這些古董教條對著幹。吃飽了飯,揮霍力氣才是他們的最愛。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八道如影般的斧芒狠厲而又極具規律的落下,淡淡的木屑味也隨之飄散開來,為這個破舊潦倒的小院增添了幾分優雅的氣息。一根大腿粗齊腰高的鬆木已經被劈成兩百二十六塊,但依舊直挺挺的豎立在雪地上。如果仔細看,可以發現,這兩百二十六塊鬆木個頭相差並不大。

少年人鬆了鬆半人高的巨斧,搖了搖頭,嘀咕了一句,“還是不夠快?”

然後,再次從小院角落的木頭堆裏挑出一段大腿粗齊腰高的木塊,繼續他枯燥而又細致的劈柴工作。蹲步、握斧、運氣、提腰、縱斧……每一個動作就像墨家木甲一樣死板,但不得不說,將所有動作連貫起來卻又帶著一種不可言喻的美感。無論是充滿野性的爆發力,還是一氣嗬成的下斧技巧,都達到了無可挑剔的程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人下斧的力量隨著時間的推延在慢慢變弱。

他已經連續劈開了二十六根鬆木,按照他往日的成績,再劈十根就是他的極限。今天,他迫切的想要突破自己的極限。濃濃的濁氣被他狠狠吐出,又深深的吸了口冬季的寒風,直到冰冷得胸口疼痛,他才緊了緊手中的巨斧,開始劈下一根鬆木。

米粒大的雪子又下了起來,落在少年單薄的肩膀上,升騰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將他瘦弱矮小的身軀變得模糊起來。也因為這種模糊,使他看起來高大了許多。

少年人叫做葉童,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左右,其實已經十三歲了。因為自幼體弱多病,比尋常孩童長得瘦弱矮小得多。竹竿似的身材,略帶蒼白的臉,以及枯黃幹燥的頭發,乍一眼看去,葉童就像貧民窟裏出來的畸形兒童。如果醜陋也是一種個性,那他毫無疑問是個不容易被人忘記的家夥。

按照常理,這種體型被定義為修煉廢材,是絕無可能修煉武技的。但是,就像每一個故事的主人公總是非同凡響,葉童也有他的過人之處。透過他額前稀疏的劉海,可以看到那雙細長的眼睛,偶爾閃爍的眸光中帶著剛毅與果決,給人一種無限自信的感覺。那些嘲笑他廢材的人看到這雙眼睛總是會產生出“自己才是廢材”的荒謬情緒。

也正是這種毫無來由的自信,將這個單薄的小子支撐得豐滿起來,不再是那麼猥瑣可憐。

就像每一個故事的主人公生來就是為了打破世界規則,葉童也打破了廢材體質的規則。上個月,他成功的邁入了脫胎境界。用實際行動告訴那些嘲笑他的人,其實廢材也是可以修煉的,重要的是你有沒有那個決心。

現在,他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記錄,一口氣劈完了三十九根鬆木。放下長斧,揉了揉麻木的雙臂,他長長的吐氣,擦去額間的汗珠,將濕漉漉的劉海攏開,然後挑選了幾個細長光滑的木條,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院中小屋。

小院座落在城外郊區某個不起眼的懸崖下,殘塌的土圍牆已經很多年沒有修葺,寒風吹過,就像古稀老人吹響的蘆笙,發出“嗚嗚”的聲響。小院內沒有樹沒有花,卻有品種不一的雜草。冬季的雪覆蓋了綠色的生機,隻剩下一片雪白的地以及雪白的小木屋。

小木屋的走廊上掛著各種樣式的瓶瓶罐罐,上麵卻寫著同一個字——酒。毫無疑問,小木屋的主人是個嗜酒如命的酒鬼。

“小鬼,快拿雙筷子過來,狗肉熟了。”已經喝得爛醉如泥的酒鬼主人大著舌頭說道。

除了喝酒,這個好吃懶做的酒鬼主人還喜歡吃狗肉。一根鏽跡斑斑的鐵索從小木屋簷懸掛下來,將烏黑肮髒的大鐵桶牢牢鉤住。竄起的火苗把這個破舊的鐵桶熏上一層厚厚的炭灰,也煮熟了鐵桶裏的狗肉。誘人的香氣四溢開來,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好嘞。”葉童灌了鉛似的雙腿明顯輕快了許多。

兩根細長的鬆木遞上,兩個男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掀開了桶蓋。滾燙的湯汁,鮮嫩的肉塊,再加上一壺嗆口的燒酒,在這個寒冷的冬季裏,沒有比這更好的享受了。

“爽!”兩瓶燒酒下肚,興奮的酒鬼大叔又開始了他亂七八糟的吟詩。

“啊……

天空啊,真他媽的大。

大地啊,真他媽的大。

苟活在這片蒼穹之下,

我們卻是被圈養的人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