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曼如搖搖頭:“毒霧沼澤太過危險,這幾百年來從來修仙者都是有去無回,包括幾名返虛期的大高手,憑我們的修為進去隻能是送死。”
方誌宏奇道:“那你說的是哪裏?”
胡曼如道:“巨龍山脈!”
方誌宏想了想道:“巨龍山脈?恐怕也不好,那裏是炎黃大陸和荒滅大陸的分界處,魚龍混雜,修仙者、妖族、古夷族等都有,幾乎都是窮凶極惡之輩,我們一家三口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胡曼如道:“宏哥,我在十年前來到炎黃大陸,用了三年的時間翻越巨龍山脈,相對還是有一定的了解。裏麵雖然危險重重,但是山脈遼闊綿長大部分都荒無人煙,隻要避開被他人占據的地方就沒事,所以去那裏暫時躲避應該是現在最好的選擇。”
方誌宏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們就去巨龍山脈。”
胡曼如喜道:“好,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動身。”說完就想要起身站起來。
方誌宏輕輕拉住胡曼如的手,緩緩說道:“如妹,巨龍山脈隻能我們兩個去,天佑卻不能去。”
胡曼如失聲問道:“什麼,為什麼孩子不能去?!”
方誌宏道:“如妹,在這一路上我就已經想過了,孩子才幾個月大,還需要有人時刻照顧,而我們受的傷不輕,需要長時間靜修才能恢複,如果我們在養傷,那孩子怎麼辦?而如果不靜修的話我們的傷隻會越來越重,無法痊愈。隨便抓個普通人跟著也不行,此去路途遙遠,危險重重,此事根本無法兩全。所以我細想了一下,還是先把孩子交給他人照顧,我們到巨龍山脈養傷,等傷勢痊愈之後再立馬回來接回天佑,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胡曼如怔怔呆坐著,看著懷裏孩子熟睡的臉龐,兩行清淚慢慢從眼中流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淒楚地望著方誌宏道:“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方誌宏默然點頭。胡曼如本身極為聰明機智,應變極快,處事也極為果斷,但陡然間麵臨這種骨肉分離情況卻也失了方寸。
方誌宏輕聲道:“我自己的親人和朋友都不能托付,之前宮裏認為我在遊曆修行,可以不太過問我,而現今我們之事已被發現,玉清宮應該很快就會派人到與我有關聯的熟人處去詢問搜查的。我看我們就到山下找個普通人家,讓天佑像個平凡人一樣長大,這樣遠離修真界,對孩子也安全。同時這裏距離巨龍山脈也不算遠,我們傷好了就盡快回來。”
胡曼如輕輕“嗯”了一聲,思索了一會兒道:“宏哥你說得對,看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不過為了天佑,我們要想個完全之策。為了以防萬一,我先施法把孩子身上所帶的妖族氣息給封印住。”說完,默運體內法力,輕輕將手掌抵在孩子的頭頂上,一陣紫光包圍住孩子的身體。過了一盞茶功夫,胡曼如收回手掌,紫光化為虛無,孩子身上本來散發出的淡淡妖氣也徹底消失了。
胡曼如道:“好了,隻要以後天佑不修行妖族的功法,身上就不會散發妖氣,他人功力再高也不會發現他身上的妖族血脈。”
方誌宏道:“嗯,雖然孩子在凡間生活,但也難免會有其它意外,我再給他畫兩道護身符。”說完解開孩子衣衫,露出雪白脖頸中的一個似鐵非鐵、似銅非銅的項圈,那是方誌宏在落日沙漠中無意拾到的,刻有樸實簡單的花紋,一直搞不清楚其材質和作用,本身極輕但是卻又極堅硬,連仙劍砍過都留不下一點劃痕。夫妻倆看不出其有何作用,樣式就像一個項圈,於是就戴在了方天佑頸上。
方誌宏咬破中指,用自己的本命精血在孩子的胸前畫了一道驅邪符,又畫了一道金剛符,畫完後,血色符文漸漸融入孩子身體,一會兒就再看不出任何痕跡。
方誌宏站起身,胡曼如用繈褓把孩子包好,也站起來。方誌宏運功於眼上,向遠處望去,隻見山腳下約二十裏處有一個小鎮,便向胡曼如道:“在那邊有個小鎮,就去那裏吧。”胡曼如點點頭,牽住方誌宏的手,一起攜手飛去。
眨眼間,兩人來到小鎮邊上,此時已是深夜,整個小鎮黑漆漆的,除了偶爾的雞鳴狗吠外萬簌寂靜。但是當胡曼如來了之後,身上強大的氣息讓鎮上的各種動物自然而然產生一種恐懼,讓整個小鎮更加安靜了。
方誌宏和胡曼如各用神識在全鎮一掃而過,各家各戶的情況立刻了然於胸,方誌宏道:“如妹,我看天佑就安排在左近第三家吧,好像是個木匠,這家隻有一對中年夫婦,看來是沒有子嗣,想來他們會對天佑倍加疼愛,而且他們家境相對普通,不會過於縱容孩子,同時也可以避免出現富豪人家的子女被修仙門派收錄的情況。”
原來方誌宏考慮長遠,因為在炎黃大陸修仙者和凡間接觸比較頻繁,凡間對修仙界並不陌生,很多有錢有勢的人家都喜歡送孩子去修仙,既是對長生不老的向往,同時有了修仙者和修仙門派的撐腰,也可以提升自己家族的實力。
胡曼如也同意方誌宏的想法,為了以防萬一,最好不要讓孩子與修仙界有任何接觸。
於是兩人來到選好的這一戶門口,輕輕躍進院內,這是一個簡單的四合院,收拾得倒也幹淨。方誌宏來到右廂,輕叩窗欞,裏麵傳來一男子聲音:“這麼晚了,誰呀?”
方誌宏道:“我乃上界仙人,勞煩尊駕出來一敘。”
過了一會兒,房門吱一聲打開,一個中年男子披著外衣掌著一盞油燈走了出來,方誌宏為了使他相信,故意離地三尺懸浮,身上還放出淡淡白色光芒。男子一看,連忙拜倒在地:“不知上仙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老婆子,快出來迎接上仙。”後一句是向屋裏喊的。本來躲在房內的中年婦人也趕忙穿戴整齊出來,一起跪倒在地。
方誌宏看到兩人相貌忠厚,舉止端正,心裏也挺滿意,道:“不用多禮,請起來說話。”說完手向上虛抬,地上跪著的兩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這使得他們對方誌宏的身份更加毫無懷疑。
中年男子拱手道:“上仙光臨寒舍,小人夫婦有能夠效勞的地方請上仙盡管吩咐。”他也不笨,知道修仙者深夜來訪肯定有事,就是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所以心裏也很是忐忑。
方誌宏微笑道:“兩位不用驚慌,我隻是想問你們一件事,你們可有子嗣?”
兩夫婦對望一眼,不明白這位上仙幹嘛問這個,但也不能不答,隻聽中年男子唯唯諾諾道:“回上仙的話,小人夫婦已年近四十,但是一直未有生育。”
方誌宏道:“我這裏有兩粒仙丹,能夠祛除百病,同時能夠疏通你們身體阻塞的經絡,想來也能使你們恢複生育能力。”說完張開手,兩粒丹藥從他手中緩緩飛到中年夫婦麵前停住,兩人驚喜萬分,再次跪倒在地:“上仙大恩大德,萬死難報!”兩人連連磕頭。
方誌宏道:“起來吧,你們明日就可以將仙丹吞服了。”
“是,是。”兩人再次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顫巍巍地將兩粒丹藥抓到手掌中。
方誌宏繼續道:“賜你們仙丹是有件事請你們幫忙。這裏有個孩子,身份不同尋常,因一些特殊的原因兩位不必知道,隻是煩請兩位照顧幾年。”胡曼如抱著孩子緩緩走上前。
中年男子不敢怠慢,連連道:“上仙放心,小人夫婦一定用心照顧,以報上仙賜丹之恩,絕不敢有絲毫懈怠。”
方誌宏笑道:“你們也不用太過寵溺這孩子,隻是當作普通孩子喂養就好。明天你們附近的人必會問你這孩子的來曆,你們就說是你們的某個遠房親戚的孩子,因為家庭破敗,連夜將孩子送與你們照顧的,萬萬不可向他人提及我二人,明白嗎?”中年夫婦連連答是。
方誌宏低聲向胡曼如道:“把天佑給他們吧。”胡曼如雖然心如刀割,卻也深知無可奈何,輕輕在孩子臉上吻了一吻,兩滴淚水滴在孩子的臉龐上,慢慢走過去將孩子遞給那中年婦人。中年婦人小心翼翼將孩子抱住,見是一個珠圓玉潤、粉雕玉琢的男孩,不由自主就深深喜愛。
方誌宏道:“孩子名叫方天佑。最多十年,我們必定回來接他,有勞了!”拉起胡曼如的雙手,狠下心,兩人化為一白一紫兩道電光破空而去。中年夫婦再次跪倒,直到確定方誌宏兩人已離去才站起來。
孩子方天佑臉上所遺留的胡曼如的兩滴淚水溫度漸漸冷卻,或許也是感覺到了父母的離去,方天佑開始“哇哇”大哭,那哭聲劃破了寂靜的黑夜,久久未能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