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瑟瑟,幾片落葉折射著月光的餘輝。
“你……還是要走了嗎……”長亭外,一妙曼女子撫了撫耳邊的幾縷青絲,眼簾低垂,幽幽的說道。
“恩。”麵前的身影低沉的應了一聲,沒有回頭。
女子低著頭,攥了攥自己那稍顯薄弱的拳頭,欲言又止,沉寂了好一會,才再度緩緩開口,“我會接替族長這個位置的……”
聞言,身影微微一顫,“珊兒,難為你了……珍重。”
說完,男子便一揮衣袖向山下決然而去。
女子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眼淚終於決堤而下,衝著山下大喊道:“李峰!你一定要給我活著回來!我等你,等你……”女子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聲如蚊蠅,這幾句話仿佛抽幹了女子渾身力氣,其丟了魂一般跌坐在地上,任憑淚水滑落。
正往山下疾馳的身影猛的一頓,指甲深深插入掌心之中,血水不斷滴落,珊兒,等我!待我君臨天下,定許你四海為家!
……
“恩……好涼……”少年蜷縮在草屋一角,從夢中驚醒,用手摸了摸自己蠟黃的臉龐,上麵還有雪花飄落的痕跡,“又下雪了……”
少年擠了擠朦朧的雙眼,利索的站起身來,身體不由得一晃,他強忍住腦中的眩暈,披上一件布衣,背起藥箱,向門外走去。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思考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夢,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他要開始為自己這一天的生計努力了。
少年名為李楓,楓樹的楓,大概有十來歲的樣子,身體由於營養不良顯得異常消瘦,皮膚也粗糙而蠟黃。
李楓迎著漫天風雪,向青石鎮外的森林走去,他在兩年前被濟世堂的藥師所救,醒來後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那裏的藥童,藥鋪掌櫃對他非常“好”,把他安排在放木柴的草屋之中,並且隻要每天去鎮外森林裏采夠一定數量的草藥,便有兩個肉包子和一碗菜湯飽腹,雖然肉包子不見得會有肉,菜湯裏也許會飄著一兩片菜葉,但是李楓依舊很滿足,至少自己有地方住,有飯菜吃,而且這些是靠自己的雙手得到的。
至於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就有些說來話長了……李楓每每想起,悲傷、自責、後悔等情緒便紛至遝來,令其心角抽搐不已。
李楓本是一個遺孤,因被乞丐李老頭從楓樹下拾得,得名李楓。
李老頭是個瘸子,折了一條腿,每當李楓問起腿是怎麼折的時候,李老頭總是微笑著閉口不言。
跟著李老頭生活的日子,是李楓短短十餘年生命裏最幸福的時光,雖說吃不太飽,睡不太好,但是李楓能感覺到暖暖的親情。
並且李老頭曾在青年時幫助過一個富貴人家,在李老頭落魄了以後,那家人每隔幾天便會送來幾個銅板,使得李老頭和李楓的生活更為寬鬆。
每天討得的錢和人家送來的銅板,李老頭總會小心的存起一半,塞進他那破爛的腰帶裏,說以後要給李楓討媳婦用。
可令李楓沒有想到的是,正因為這筆錢,要了李老頭的性命,破壞了李楓完整的家庭。
李楓緊了緊身上的布衣,在風雪中越走越快,眼神也越來越冷……
兩年前,同樣一個風雪交加的清晨,一個小乞丐來到了李老頭等一行乞丐所棲身的破廟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道:“我是從別的鎮子來的乞丐,我懂規矩,求各位大人收留我一下!”小乞丐抬起滿是血跡的臉,哀求的向廟裏的乞丐望去,可是所有乞丐都坐在原處閉目養神,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隻有李楓睜著大眼睛同情的望著他。
小乞丐見狀狠狠地咬了咬嘴唇,連滾帶爬的爬向了一個老乞丐,用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拽著乞丐的褲腳,哀求道:“求求您了,收下……”小乞丐還沒說完,老乞丐一腳便把他踹出兩米之遠,“滾!別來煩我!還有,如果不想被揍死,就趕緊滾出我們的地盤。”
小乞丐捂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眼底閃過一絲陰狠之色,便再次爬向了另一個乞丐,“咳……求求您了,咳咳……收下我吧。”迎來的又是一腳。
“你來我們這裏吧!我們收留你!”李楓看著剛才動腳的乞丐,終於忍不住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