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叔華是“五四”時期新閨秀文學的代表人物。
1900年淩叔華出身於書香世家,外祖父乃粵中著名畫家。她的父親淩福彭,出身翰苑,光緒十九年中舉人,後來官至清朝戶部主事兼軍機章京,後又任順天府尹代理、直隸布政使等,辛亥革命後曾任北洋政界約法會議員、參政院參政。淩福彭愛好文學,尤喜繪畫,曾和姚茫父、陳師曾組織“北京畫學研究會”。與當時文壇、畫壇數一數二的人物過從甚密,康有為、齊白石、姚茫父、周啟祥、金城、陳半丁、陳師曾、辜鴻銘等文人墨客都曾是他家的座上賓。在這樣的家庭長大,自幼聰慧的淩叔華的天分得到很好的啟蒙和引導。
淩叔華自幼就顯示了卓絕的繪畫天分。六歲的時候,她在花園中,用木炭在白牆上畫了很多山水風景、花卉和人物。淩福彭決心好好栽培她,為她聘請了多位繪畫老師,宮廷畫師繆素筠、花鳥畫家王竹林、齊白石等都對她進行過教誨和指導。此外,淩福彭還請了辜鴻銘來教她,為她打下了紮實的古典詩詞和英文的基礎。後來,她又拜了女畫家郝漱玉學畫,這使她的繪畫技術有了更為堅實的基礎。因為家庭的熏陶和培養,幼時的淩叔華就擁有了掌握文學與繪畫技能的可能性,這也使她更能接近和感受文人繪畫與文學的趣味,淡雅中的意蘊,悠然中的別致成為她一生的寫照。她的畫平淡簡約、秀韻天成,她的文唯美浪漫、清新婉麗。民國時期的女作家眾多,女畫家也不少,但能畫名與文名同時並重的卻寥若晨星,淩叔華當屬其中翹楚。
1922年,淩叔華考入燕京大學預科。翌年,升入本科外文係,主修英文、法文和日文。大學時期的淩叔華並沒有放棄繪畫,而是在中西文化的交融下,對畫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她說“偶一點染,每有物外之趣”。在這個時期,朱光潛曾評論她的畫:“取材大半是數千年來詩人心靈中蕩漾涵泳的自然……在這裏麵我所認識的是一個繼承元明諸大家的文人畫師,在向往古典的規模法度之中,流露她所特有的清逸風懷和細致的敏感……”更讚譽她的畫:“我們在靜穆中領略生氣的活躍,在本色的大自然中找回本來清淨的自我。”
1924年淩叔華結識了徐誌摩、陳西瀅,二人成為了淩叔華在文學與繪畫上的良師益友。1924年淩叔華從燕京大學畢業,受聘於故宮博物院,在那裏審查、整理與甄別古書畫。1925年1月10日,淩叔華奠定自己文壇地位的成名之作《酒後》在《現代評論》(第一卷第五期)上發表;3月21日,短篇小說《繡枕》又在同一刊物上(第一卷第十五期)發表。而《現代評論》就是由陳源主編的。1925年徐誌摩主編《晨報副刊》,改版第一期就刊出了淩叔華的小說《中秋晚》。徐誌摩曾這樣讚美淩叔華的文學藝術:“作者是有幽默的,最恬靜最耐人尋味的幽默,一種七弦琴的餘韻,一種素蘭在黃昏人靜時微透的清芬。”淩叔華曾經給徐誌摩畫過一個賀年片,一個小女孩在海灘上種花,徐誌摩不僅非常開心地使用這個賀年片,並做了一場題為《海灘上種花》的演講。淩叔華背著守舊的父親,與陳西瀅秘戀了兩年多;1926年,他們央求一位長輩出麵說服淩福彭同意了這門親事。1927年初秋,夫婦同往日本作短期旅行,後淩叔華留日一年,研讀菊池寬、佐藤春夫、芥川龍之介、穀崎潤一郎、夏目漱石等人的作品及日本藝術。
1929年陳西瀅離京赴武漢大學任教授兼文學院院長及外國文學係主任,淩叔華也隨丈夫到武大任教,先住在武昌西北的曇華林,後住在武昌的珞珈山上。抗日戰爭爆發後,學校遷往四川樂山,兩年後淩叔華到燕京大學任教。戰爭帶來了離亂,這一點在她諸多的小說中都有體現。淩叔華愛寫兒童題材,她的作品中總是漫溢著濃濃的童心。1935年,良友圖書出版公司出版了她的兒童短篇小說集《小哥兒倆》。可以說淩叔華的文中都藏著回憶的線索,可能是童年宅院中的一隻獨自徘徊的老貓,可能是一個古怪而有故事的仆人,可能是花房裏神通廣大的花匠,可能是綠眼睛的大黃狗……一切的一切在淩叔華的筆下都幻化成了恬靜的秋水般幹淨的文字,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和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