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到空閨》全本免費閱讀
月娘莫名覺得好笑,知她是暗諷揶揄之意,倒也說得不錯,齊三千避萬妨的話,恰是旁人最好奇,也最嘲薄的。
公子,千金,不外如是,不過如此。
月娘拿眼盯著她,臉上既疑惑也無辜:“我明白五小姐的意思,高門大戶,禮教森嚴,女子守貞,不嫁二夫,是為節義,既然是好的氣節品性,那應當並無男女之分,女子不二為上,男子亦如是,我自認下品,五小姐的父親,貴府侯爺,豈非與我等為伍,不配稱一句君子。”
齊之柔拍案而起:“放肆!你好大膽子,竟敢詆毀我父親!區區一介農女,憑甚與景陽侯作比,你可知高門大戶,人多事繁,豈能沒有當家主母,你小門小戶的,是家裏沒飯吃,還是婆家養不起?
枕邊人屍骨未寒便要改嫁,可見對前人並無尊重,想必對婚姻也不慎重敬畏,由外到裏,竟無一處可取,怎配得上我家的門楣。”
文煥見阿恒臉色未變,亦未遞來眼神,想她必有應對之語,一時不忙喝止,齊之穎卻覺得之柔姐姐說得是極,不該孤立無援,急急同仇敵愾:“三哥和老祖宗護得緊,杜家姐姐不曾聽過族中長輩臧否。
農戶出身,不事農桑,守寡日短,一心歸家,絕非安分守己之人,在人家伺候做事,卻與主人有了……又添了輕薄攀附的罪名。咱們家的嫂嫂都是什麼模樣,珠玉在前,不必贅述。之柔姐姐做不得三哥哥的主,但說的都是家裏人的心裏話,杜姐姐聽得聽不得,咱們都是要說的。”
這青梅酒初嚐甜,回味苦,月娘咬了口綠豆糕,抿茶送下,聞言輕笑:“齊三要是曉得家裏姐妹這般為他操心,指不定多歡喜呢,你們的話我一定帶到,下回再遇見,敢情便能認得出誰是誰了。”
一句話臊了兩個,她們這會兒哥哥長家人短的,前一陣堂房三個去給老太太磕頭,齊三過去撞見,看齊之穎最大,竟把她錯認成齊之柔了,直說老五怎麼比先時矮了。
雖也有才紮了針,眼前些微不大清楚的緣故,但他連明芳幾個都辨得出,擺明了兄妹不契,親戚不熟,不必背地裏假關切,此處並無外人長輩,誰不是心知肚明。
她們生了退意,月娘卻有話說:“我和你們,尚且不是一家人,論家事,說不到一處,且論論你們口中的臧否。景陽侯府乃將門武家,在座的誰打過仗,誰練過兵?
你們以後嫁了人,在婆家過得不好,或是受了委屈,豈有不回娘家的道理,無論嫁去了什麼人家,總歸有自個兒的名姓,一心歸家不是錯事,若無家可歸,或有家歸不得,才可憐可悲。
宋之前,婦人不以改適為非,宋律更是將寡婦居喪時限,縮至百日,我朝律例,女再嫁與男再娶者等。
你們往後就是嘲諷非議旁人,也尋些實在的錯處來,別一張口就漏了底,千金閨秀卻是個見識淺薄,不懂家國規矩的,我大度不和你們計較,日後犯了哪家大人宗親,豈非禍事。
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我更是做過寡婦,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日子,你們說是不安分守己,於我是順勢而為。我盼你們能夠放下貴女的姿態,僅作人,作一女子,細細想想,男人一句安分,女人要吃多少苦頭,祝你們一生隻是明白,不必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