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沒錢沒經驗,在北上廣怎麼活下去?(2)(1 / 3)

4.從我安定下來的第一秒,找工作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或許是因為從遍地大學生的西安出來,這裏又是競爭最激烈的上海,我給自己定下的要求並不高。必須是興趣為先,所以必須是互聯網行業。必須是正規公司,太小的私人公司我不幹。我對自己第一份工作的薪水沒有特別要求,對公司環境和未來發展的期望更高。我還特別認真地做了一份在當時看來非常精美的簡曆。第一次麵試是在西安就聯係好的,上海的一家在當時頗為著名的文藝博客網站。那一年,處在互聯網正火爆的時候,不少拿到風險投資的博客網站都蒸蒸日上。雖然,從宏觀來看整個博客行業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但對於寫了多年博客的我來說,這依然是我最向往的行業之一。這是一個小清新氣質的網站,招聘的文案寫得頗為詩意。在如今看來,它所提供的一切待遇在互聯網公司裏非常平常,但對於當年的我來說,文案上的每一句話都非常吸引我。想來可笑,我想加入一家公司,居然是因為文案吸引我。那家公司離公寓非常遠。我在網上查了線路,倒了兩次地鐵之後,來到位於機場附近的一個小型藝術園區裏。這裏的辦公樓設計獨特,到處是落地玻璃窗的辦公室、假山和噴泉,辦公室裏種了很多綠色的小植物,公司還收留了一條流浪狗。稍等了片刻之後,我跟著一位女麵試官進了會議室,高跟鞋與地麵碰撞的聲音清脆而有節奏,她看著我,神情冷漠。在這名冷麵麵試官強大的氣場麵前,本來就緊張的我,頓時有些慌張。畢竟,這是我職場上的第一次麵試。她問了我一些互聯網的基本問題,我按照自己的想法答了,緊接著她問我對於未來博客營銷的看法。“博客營銷”對當時的我來說,完全是一個陌生的詞語,我以為自己對於大多數互聯網詞彙至少是有所了解的,卻沒想到在這個問題上遇見麻煩。這似乎是個很熟悉的詞語,但它的真實含義,我又說不出來。“我不知道什麼叫博客營銷。”我想了想,還是如實地告訴了她。她盯著我看了一眼:“那你對我們網站有什麼想說的建議呢?”“我沒有怎麼用過你們網站。”“你沒有用過?可是你簡曆上說你寫了三年博客了啊?”她一臉驚詫,開始翻看我的簡曆。“哦!”我突然明白了點什麼,很興奮地向她表示,“我是你們競爭特別激烈的那家網站的用戶,一直在他們網站上寫東西。我還參加過他們的熱心用戶座談。”她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透出一絲尷尬。麵試不到十分鍾便結束了,結果可想而知。我懊悔地跟著一個看上去和藹可親的前台妹子出來,她笑容滿麵地對我說,感謝參加這次的麵試,如果被選中,她會盡快通知我的。我也做了禮貌的感謝,卻知道結果已經出來了,這些天所有的辛苦準備,完全付之東流。我的內心有些失落,因為沒有好好準備,我錯過了一個在我看來當時不錯的工作機會。

5.千萬別把麵試被斃當回事,因為這場困難才剛剛開始。隨後的一個月時間裏,我開始了更加痛苦的求職經曆。七月,是上海天氣最多變的時候。我每天白天在暴曬的陽光或者暴雨侵襲下找工作,晚上回來在網站上投簡曆,並且在招聘網站的社區裏掃了大量傳授麵試經驗的帖子,這才發現,麵試裏那些準備充分的人是如何回答的。我被當作商品一樣,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被挑走。終於明白,小說裏那些學生一次又一次找工作被拒絕都是真的。幾天之後我參加了一家長三角的房地產網站麵試,在CBD的高層裏,要求我在限定時間內寫一篇關於如何提高房地產網站訪問量的文章,我寫得得心應手,在隨後的麵試問題中也表述清晰。然而麵對麵試官提出的自己對薪資的要求,我卻再一次慌了神。我突然發現,我竟然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在麵試官麵前表現的猶豫不決,說高了,可能失去一個工作機會,說低了,又怕自己吃虧。權衡再三,我報了一個很低的薪資要求,話說出來我又後悔了。兩個麵試官對視了一下,然後忍俊不禁。男主管戴著眼鏡,牛氣哄哄地問我:“你來上海多久了?”“一個星期多一點。”我實話實說。他倆笑了笑:“那倒是可以理解。你還沒有了解上海的行情啊?這點工資你在這座城市怎麼生活?你的簡曆和情況我們了解了,回去等我們通知吧。”我也表情僵硬地笑了笑,從位子上站起來朝外走。坐在公寓裏等了三天電話,沒有任何消息,這才明白自己又失敗了。比起前兩家還算靠譜的公司,我找的第三家就顯得有點離譜了。招聘廣告是在《新聞晨報》下的一個招聘欄目裏看見的。所謂的“公司”在一個老式的居民樓裏,根本就是一個個體作坊,女老板燙著大波浪頭,兩隻眼睛像銅鈴一般,下巴上的肉一顫一顫。她對著我們一群來麵試的人吐沫橫飛,跟《功夫》裏的包租婆一模一樣的造型瞬間把我雷翻了。剛進到這間破舊的屋子裏的時候,我就有了離開的打算,但終究礙於麵子,既然這麼遠來了,好歹聽完了。她站在前邊,像說天橋底下說評書的藝人一樣,對電子商務作著分析,整整一個下午,從馬雲到阿裏巴巴再到淘寶,簡直在講中國電子商務發展史。就這樣一直折騰到下班前,我才搞明白我們做的項目實際的工作就是向做電商的小老板介紹一套自助建網店的係統,一張卡的售價為400塊至4000塊不等,我們通過賣卡來拿提成。一個黑瘦黑瘦的小夥子站起來,表情有些木訥地問:“請問,我們有底薪嗎?”“底薪900,不包吃住,一個星期六天班。”包租婆解釋,“你們來到上海就是來吃苦的,要先學會受苦,才有機會享福。”我忍住笑,低著頭聽著所有人的提問,為浪費這一個下午的時間來聽課感到心痛。終於熬到結束,幾個人一臉晦氣地下樓。我麵色疲憊,站在樓下公交車站等車,一起聽課的女孩站在我旁邊問我:“你是大學生嗎?”“嗯。”我趕忙向她解釋,“我今年剛剛大學畢業。”“大學生也要來搶我們的工作了嗎?”她笑著問我,對我的饑不擇食頗感好奇。我想解釋這是個誤會,羞愧得恨不得找一塊豆腐撞死。七八月,上海的天氣頗為多變,早晨到公司的時候是豔陽高照,晚上回到家的時候被淋成落湯雞。這座城市向來敢愛敢恨,下雨向來是傾盆而至,幹淨利索。而對我來說,這些遠不是困難,真正的困難是,我似乎太過固執互聯網的方向,而我當時的學曆,尋找互聯網方麵的工作,確實困難。同一個公寓的哥們開始勸我;“你別死拽著互聯網啊,可以做別的,人不能被尿憋死。”我固執地堅持,互聯網是我僅存的一點優勢,然而內心卻焦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