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從懷裏掏了信給他,看著他匆匆撕開查看,眉頭越皺越緊,“大人,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冷玨看完信,對著一臉期待看著他的王公公道:“或許……是發生大事了。”
他轉身看著外頭漸明的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現在早已經到了城外了,再追也來不及了。
南秦
大事已定,心願已了,姒傾城延捱的日子也僅剩這最後期限,一天之內想必沒有什麼變化,孝文太後帶著碧珠,阿九,重歸太白山,或許以後就會在那裏安養晚年,再不糾纏俗世的事。
江神醫暫留在京,如果有狀況,他興許幫得上忙。
這最後的要求,孝文太後沒有拒絕,臨上車,她將一封沒有拆開的信交給南諾天,“幫我交給薇靜。”
南諾天接過信,微微有些詫異,“你說薇靜?”
“對,薇靜。”孝文太後臉上笑容淡淡的,半邊臉掩紅緋紅明麗的華蓋下,“一些事情,哀家不能對死人說,但是活人應該會明白的。”
提起死人,南諾天臉上不覺變了色,有些慍怒的道:“你到現在都還在恨傾城嗎?”
孝文太後冷笑三聲,也沒有去解釋,慢慢放下車簾,“保重罷,以後再有危難,如果哀家這把老骨頭還能幫你度過難關,也一定會幫,就當是欠你的,當年的恩恩怨怨,紅塵孽緣,就讓它過去罷。”
一番話說得淒涼,如吟頌……
南諾天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還有她縹緲的語聲,隻覺得恍如隔世,轉過身,看到定定站在那裏的雲湖。
他對她,說不出來是哪種感覺,有時候想想,他不過是她們姐妹之間戰爭的戰利品,可笑亦可歎,可是對於這個女人,他從來沒了解過。
她站在風中,穿一身明藍色宮裝,上麵覆一層銀白的紗衣,頭上釵環珠翠,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目光吟吟望著他,“皇上……”
南諾天低下頭,“什麼事?”
“今天是最後的期限,你覺得南宮月他會來嗎?”
南諾天抬眸看她一眼,覺得她今天很特別,往日裏臉上不是明媚笑意,便是妖豔詭笑,總之是笑臉相迎,可是今天卻沒有,她臉色十分平靜,望著遠方的身影顯得十分孤寂。
南諾天順著她望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希望他來嗎?”
雲湖恍然一怔,低下頭,“不希望。”
南諾天輕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有這份心很正常,如果傾城有知覺的話她也一定不希望他來,這世上……最希望他來的就是朕,因為朕毫無辦法,一點都沒有……雲湖,你知道絕望的滋味嗎?”
他看著她,用一種認真的表情道。雲湖低下頭,有些逃避的道:“臣妾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什麼沒經曆過。”
她輕笑著,說得漫不經心,轉過身,“走罷,外麵起風了。”
南諾天站在那裏沒動,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雲湖這個樣子,他忍不住叫了一聲,“雲湖。”
雲湖轉身看著他,“皇上,怎麼了?”
“朕一直沒有問你,當初你在山穀裏,連江神醫都說沒有救了,可是你卻自己活了下來,你是靠什麼毅力?”
雲湖淡淡微笑著,往事浮上心頭,苦澀滋味漸漸浸滿心頭,她有些自嘲的道:“我哪有什麼毅力,隻是想著我可憐的瑞兒沒有人照顧,才能活下來,皇上當初靠的,是因為要見傾城,我們都是癡情的人哪!”
她兀自歎一聲,身子已經走遠。
南諾天沒有追過去,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雲湖走出百十米,朝身後看看,已經空無一人了,她微微笑了,臉上表情十分空寂,抬頭看看萬裏晴空,怎麼她的世界還是一片黑暗,以為努力活過來可以讓自己幸福一點,卻沒想到,還是逃不出世俗的恩怨。
從前欠下的,終歸要還。
“皇後娘娘在哪?”她道。
身後宮女回道:“在中宮殿罷,說是身子不舒服,早上請了太醫過去診脈,這會還沒消息。”
雲湖腳步頓了頓,轉過身,“難道是有了?”
宮女抬頭看她一眼,不敢接話,雲湖冷笑一聲,心情變得十分好,加快腳步道:“去看看。”
暮色渲染,華麗的宮殿蒙上一層淺薄灰色,顯得沉鬱,安靜的床榻旁,南諾天靜靜守著,外頭,江神醫垂首侍立,他已經盡了力了,可是毫無辦法。
時空鬥轉,城門吱呀開啟的聲音喚響所有沉睡的耳朵。
內侍匆匆跑進來,“皇上,大胤皇上到。”
“什麼?”南諾天驚怔,站起身,“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