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不是才送了我一盆黃金葛嗎?”嘉綺實事求是地回答,引來柳斐不屑地嗤笑。
“而且還是從他家裏的盆栽分植出來的!”
“黃金葛沒什麼不好啊。”嘉綺瞪大眼,為男友辯護。“宗佑說隻要兩三天澆一次水,偶爾擦拭一下葉片,便會很漂亮,終年長綠。比起易凋的鮮花更實際。”
“實際?”柳霎和淑瑜相覷一眼,都覺得嘉綺有毛病,隻有方瑞萍微笑地頷首。
“一點也不奇怪,像我家那口子,老說買花幹什麼,存起來買標屋送我,不是更好嗎?”
“嘿,你們是老夫老妻,人家是剛交往,豈可相提並論?”柳霎冷笑地直潑冷水。“實際和小氣隻有一線之隔,不該花的錢不花,叫做實際;該花的錢不花,叫做小氣。俞宗佑這樣對嘉綺,不用等到結婚,嘉綺就被打入冷宮了。”
“柳霎說的沒錯。”淑瑜連聲附和。“若是每個男人都以實際為理由,不送女友花,花店不都要關門大吉。”
嘉綺和眼光充滿了解的瑞萍相視一笑,她明白虛榮的柳霎和愛作夢的淑瑜,是無法欣賞實際的好處,隻有婚姻幸福美滿的瑞萍認同這點。
“嘉綺,你可警醒一點。俞宗佑是個萬人迷,小心他被別人搶走……”柳霎殷切叮嚀,嘉綺但笑不言。
她知道柳霎是好意,不願在這件事上多加爭辯,幹脆轉移話題。
“提到花店,我想起兩個有關情人節送花的故事。”
“什麼故事?”淑瑜是最愛聽故事的,瞪著水汪汪的媚眼,伸長耳朵。
“這是從我開花店的表姊那兒聽說的。她開花店有好幾年了,有次看到一個中年人在情人節前一天來買花,他買了兩束花,一束是數千元的精致紅玫瑰,另一束是幾百元一把的應景花卉。你們猜,這兩束花分別是送給誰?”嘉綺眼珠子一轉,來個腦筋急轉彎。
“太容易了。”柳霎嘲弄地揚起眉,勾起豔唇輕笑。“比較貴的那束準是送給情婦,另一束才是給老婆的。”
“答對了。”嘉綺佩服地讚道。
“可見得男人有多實際!”柳斐意味深長地看著嘉綺,“家裏的黃臉婆一束小花,便可以哄得她心花怒放。感激涕零,何必多花錢?情婦就不一樣了,沒有錢堆砌出來的浪漫,哪能哄得她委曲求全,在床上討好地?不過,男人願意在你身上花錢,表示他心裏還有一丁點你的分量,看來那位老婆還該沾沾自喜,等到老公連花都不送了,她可以準備卷鋪蓋走路了!”
嘉綺和瑞萍被柳霎的黑色幽默逗笑,隻有淑瑜磨贈著手臂,心裏不舒服。
“別說這麼殺風景的事了!”她埋怨道,央求地看向嘉綺。“嘉綺,另一個故事是什麼?若像前一個故事,我可不想聽。”
“另一個故事就傷感多了……”嘉綺幹澀地笑,心情陷入當時聽到故事時的情緒,眼光流露出一絲哀傷。“今年的七夕前一晚,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年來到表姊的花訪。那天花坊的生意特別好,連隔天的花都被人訂光了。那名少年靦腆又懾懦地問起玫瑰花的價錢,店裏的人以為他買花是要送給小女友,還熱烈建議不一定要玫瑰呢。”
“他是嗎?”淑瑜好奇地問。
嘉綺歎了口氣搖頭。
“由於少年眼中不經意地流露出一抹哀傷,引起表姊的好奇。細問之下,才曉得他是要代父親送給母親的。表姊見他這麼有孝心,又禁不起他再三的懇求,很阿莎力的答應幫他送花,還以特別折扣賣花給他。”
“哇,這孩子好孝順,他父母一定很開心。”淑瑜甜笑地道。
嘉綺卻隻是扯了扯唇角,哀傷地往下說:“隔天店裏的工讀生送花到他家,他母親接過花後,忍不住熱淚盈眶,細問之下,才知道她先生在一個月前過世了,每年中、西情人節,先生總會送她玫瑰,沒想到今年先生過世了,兒子會代替父親送花……”
說到這裏,淑瑜早已熱淚盈眶,連向來鐵石心腸的柳斐也動容了。
“這故事的確感傷……”瑞萍哺哺道。
“這不就表示送花的重要性嗎‘?”柳霎為了掩飾眼眸裏的感動,嘲德地道。“嘉綺,或許你覺得送花並不實際,但是送花的真正含意,表示著對方在意你,借送花來向你表達對你的愛慕。所以不能說送花沒意義……”
“當然。”嘉綺含笑點頭。“誠如你說的,是一種心意的表達,最重要的是心意,而不是花。花三四天便凋謝了,心意在有心的經營下,卻能持續一輩子……”
“可是若連花都舍不得送,不就顯得他連心意都沒有嗎?”淑瑜狐疑道。
“不是這麼說。”嘉綺提出心裏的想法,“心意不一定要用送花來表示,還有其他不同的方法可以示愛……”
“對!”柳霎狐媚地眨著假睫毛,理直氣壯道:“以珠寶送美人,更能表示心意。叫俞宗佑送鑽石花。”
“柳霎!”嘉綺好氣又好笑地嬌噴。其實她不必對柳霎解釋那麼多的,宗佑對她的情真,她了然於心。宗佑這人對浪漫的定義,跟柳霎的虛榮或是淑瑜的幻想不同。宗佑也不小氣,他可以帶她去吃上千元的套餐,麵不改色。他們成為男女朋友的第二天,他還打算帶她去吃數千元一客的法國餐,是嘉綺自己拒絕了,覺得這樣太過浪費。兩人既然成為情人,她當然得精打細算地替宗佑省錢,宗佑還因此笑話過她哩。
他對吃的方麵,要求極高,不吝惜花大錢。不過若叫他送一束兩三天便會凋謝的數千元花朵,宗佑定會把淑瑜所謂的浪漫斥為浪費。
“鑽石多責啊,你當宗佑是凱子?”她白了好友一眼。“再說我對珠寶根本沒興趣。”
“那跟有沒有興趣無關,重要的是心意。”柳霎故意拿她的話項她,四個女人相視大笑。
“嘉綺,我剛才的話你都可以當笑話聽,”柳霎忍不住再一次提醒好友,“不過接下來的話你就要放在心上了。物質上的饋贈你或許不放在心上,卻不能否認可被視為一種愛情指標。像俞宗佑這樣好條件的單身漢,就好比是一塊上好的肉吸引蒼蠅般吸引女人。男人是肉欲動物,很容易被引誘,你要小心提防。”
“我知道。”嘉綺燦爛一笑。“不過我不是那種‘得寵憂移失寵愁’的女人,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擔心愛情會變質上,我寧願好好享受與宗佑相處的甜蜜。愛情是變數最多的投資,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全心全力關注,加上百分之一的運氣,才有希望永續發展。宗信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他進公司這麼久,除了一兩椿捕風捉影的排聞外,你們見過他和別的女人來往嗎?他的條件的確好到能吸引女人倒追,但如果我因此而患得患失,一天到晚擔心他會移情別戀,幹脆現在就跟他分手算了。愛情不隻是送花、吃飯、談情說愛,或是肉體親熱那麼簡單,還需要心靈的契合,和彼此的互信互諒。說不怕有人來跟我爭宗佑是騙人的,但我相信我和他的感情禁得起考驗。”
柳霎等人聽得目瞪口呆,方瑞萍以幽默的語氣做下結論。“我們大家都不用擔心,嘉綺是我們之間最理智、實際的人。如果不是對俞宗佑有信心,她不會陷得這麼快。放心好了,說不定嘉綺很快就會請我們吃喜糖了。”
大概吧。消化完嘉綺的那番話,再看過她充滿自信、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眼睛,柳霎放下對好友的擔心,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