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了夜緋保護她的好意後,暮湘一個人走在街麵上,摸著自己脖間豔紅色細繩係著的竹哨,若有所思。
雖夜緋篤定夜黎不會有事,可她還是心中不安,若夜黎當真安然無恙,那自然是好,可萬一他有什麼三長兩短……
再者,她原是受了桐楓所托,去取三生的古琴,方才也沒瞧仔細。
既如此,何不鬧個天翻地覆,讓三生交出她所要?
不得不說,她這性子委實是鬼王親傳,自己吃癟,就想鬧個天翻地覆。
她吹響了那召喚鬼域七殺的竹哨,隻要鬼域七殺在,她就無所畏懼。
刹那間,她感受到了殺氣,極其強烈的殺氣。
鬼域七殺?不,他們沒那麼快,也沒那麼弱。
要知道她修為平平,能讓她感受到殺氣的,絕對不是什麼厲害人物。
那大概是三生派來殺她的人了。
她來不及細想,就撒開腿跑了,可跑去何處呢?
素來膽大包天的暮湘,素來膽小如鼠的暮湘,心生一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再次進入金闕,麵見了蒼梧君三生。
全然不顧之前是如何狼狽而逃的,暮湘對三生恭敬一禮,從容道:“蒼梧君,我想與你談一筆交易。”
“哦?”三生覺著有趣,自投羅網,還跟他談交易?
暮湘笑,“我想要一把古琴。”
三生冷哼,“你說要,寡人便要雙手奉上?”
暮湘慢悠悠道:“我前幾日來到這金闕蒼梧,聽聞了許多故事,其中,有一則故事甚是有趣。”
那日他們一行人在茶樓喝茶,霧海在品茶看書,霧海倒頭瞌睡,而她百無聊賴,聽著說書人在那裏侃侃而談。
說書人道:“說起三生老賊,那可是一則可歎的傳奇!”
台下眾人鼓掌起哄,臨近蒼梧君三生的壽辰,金闕蒼梧多了不少外族之客,仙鬼妖魔應有盡有,好不熱鬧。
“蒼梧君三生少年時異常勇武,為了心中的信念,小小年紀便離開了家,離開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獨自在妖界遊蕩,四處行大義之事,匡助弱小妖族,鎮壓上百惡妖,甚至化解烏鴉族之禍,當真是……少年英雄!”
“三生不過是個愛慕虛榮的小人,他算哪門子英雄?”一位觀眾質問道。
說書人道:“誠然,三生回歸金烏族後罕有行大義之事,開始沉迷聲色與權力,甚至做出過賣國行徑,變成了一個不貪慕虛榮的老賊。但他年少時,確實是一位行善仗義的英雄人物。”
台下人卻不吃這一套,在那裏冷嘲熱諷。
“嗬,你們都忘了,他少年時是如何殘殺灰狼族的?灰狼族犯了何錯乃至於被無緣無故滅族?”
“灰狼族慘案,那算什麼?整個妖族都被他買了個幹淨。”
“沒錯!他覬覦妖皇之位,幾次三番設計想謀害妖皇!當年魔皇夜殊攻入妖界之時,他倒是懂得明哲保身,出賣了妖皇,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甚至把唯一的女兒嫁給了夜殊。”
“說來,三生老賊這幾年可真是逍遙快活,整日紙醉金迷,真可謂春風得意。”
“金烏族就是好,做出如此惡劣行徑,依然受六界擁戴,隻恨我未生在金烏族,殺人放火也沒人懲治我,真是好真是好!”
暮湘娓娓道著那天的所見所聞,她說得極為生動,三生不曾想她還是一個說故事的行家。
可這故事,太過常見了,說起三生,在妖族幾乎是人盡唾罵,他也習慣了聽那些妖族是如何變著法子罵他的。
“你想說明什麼?”三生問道。
暮湘緩緩道:“你是一頭沉睡的雄獅,一直都在蟄伏著,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一舉推翻魔皇的霸權。”
“我有野心和雄心,我是偽君子亦是真小人,我從來都直認不諱,你就想拿這些威脅我?”三生嗤笑,“世人皆道人言可畏,可我三生何曾畏懼過人言?”
暮湘不急不緩,淡淡道:“蒼梧君,你可記得灰狼族慘案?”
“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無關痛癢的小事罷了。”
暮湘挑眉,靜靜望著三生,“巧合的是,我有一位好友,她是灰狼族遺孤,她曾道——三生已死。”
三生麵色一變,卻轉瞬即逝,“無稽之談。”
“三生閣下,請問,你究竟是誰?”
暮湘並非憑空猜測,六界早有如今的蒼梧君三生並非三生的流言蜚語,隻是大多人都覺著此說法太為荒誕,畢竟金烏族的眾位也並非瞎子,怎會被他蒙騙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