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煙沉默了許久,從腰間的錦囊中掏出一個竹哨,遞給暮湘,“這竹哨可令鬼域七殺感知你所在之處,若你有事,吹動口哨,我們必然會前來相助。”
雕著蓮花紋路的精致竹哨,綴著一個紅色穗子,這竹哨便是夢境之中,卿蘭隨身佩戴的竹哨。
暮湘駭然,能呼喚鬼域七殺的竹哨,這可比那些天地靈寶啊、遠古神器啊都要好上百倍啊!法寶都是死物,人不能用便是無用之物,可有了這竹哨,鬼域七殺隨叫隨到,那她天上地下橫著走都沒事。
“多謝了。”暮湘由衷感謝道。
“不用謝,這本就是你的東西,我代為保管而已。”
這子煙費盡周折問卿蘭討要回的竹哨,竟然是她的東西?
她心中驀然升起一股罪惡感,卿蘭的種種因果皆是因這竹哨而起,這樣細細想來,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
“咳咳……其實,卿蘭她……一直都喜歡著你。”暮湘猶豫著道。
“我知道,能感覺到。”子煙臉上的神情驀然有幾分惆悵,口吻淡淡的。
暮湘心中感歎,原來他都知道,隻是他心中不喜歡卿蘭,所以一直裝著不懂。
“對了,許安良……他還好麼?”
子煙身子一怔,歎道:“他已經徹底沉睡了,他無法承受這一切。在你方才強迫他想起一切的時候,親手弑父殺母的罪孽,千百年來無數的血債,甚至親手殺死所愛之人的悲痛,早已讓他萬劫不複。”隨後又喃喃自語,“真是個傻瓜,那些殺戮幾乎是我所為,與他有何幹?何必那麼自責。”
許安良想起了子煙,以及他所犯下的種種罪孽,想起了子煙所犯下的種種罪過,有些是他所做,有些是子煙所為。
但那種噬心的罪惡感,像無數螞蟻啃食著他的心髒,卿蘭死去時翩然的身姿更如惡鬼一般纏繞著他。
他本該像從前那樣,遺忘就好了。
可他已經忘不了了,所以,他隻有扼殺了自己的人格,與那些罪孽一起消失於天地中。
“我並非有意……”暮湘愧疚低下頭。
子煙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公主殿下,忘卻了過去並非是壞事,於你而言,想不起來反而是好事。”
說完,便奪窗而出,飛身離去。
暮湘驚愕抬起頭,“怎麼說?”
她猛然想起,在子煙的夢境中,他曾言鬼界刁蠻任性的公主,在愛情上固執得可怕,明知飛蛾撲火還是往火堆裏衝。
那說的是她?她她……她真有那麼傻麼!
“喂,話別隻說一半,把話說清楚啊!”暮湘衝著子煙大吼。
子煙卻是已經飛身離去,身影消失在了沉沉夜幕之中。
暮湘上下端詳著手中的竹哨,忽的一頓,她從竹哨中緩緩抽出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了幾句話,上麵的字寫得淩厲縱橫: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落款是子煙,想來是子煙為了勸誡許安良放下心中的情與執念,而留的字條。
下麵的一句話,是女子清秀的筆跡: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字條上飄浮著幽幽花香,卿蘭喜愛花草,暮湘黯然一歎,信手將字條丟入了香爐中。
嫋嫋煙灰中,隻餘下一句:一寸相思一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