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妹妹,冀城雖是我藍月小城,但因是通貿入塞要地,總體還算富庶,今日前都還是熙攘紛繁之像呢!”那老板娘說完頓了頓又道。
“隻是啊,今晨才起,官家的人就下令城中所有商戶攤販不得開張營生,百姓閉戶不出。”
“這是為何?”杜淩萱疑惑地瞧著她。
“聽說是昨兒入夜後城中突發時疫,已經有許多人染了病,官府怕疫病傳開,這才下的令。”老板娘說得隱晦,似是怕背著官家招攬的客人害怕。
“你們這般公然違抗公家之意,豈不是罪加一等!”淩楓冷笑道。
“奴家這還不是為了糊口嘛,小舍本就生意凋敝,往日也僅能勉強維持生計,所以才借著這麼個時候想悄悄賺點餘頭。”那老板娘聲音嬌媚,又似被淩楓那句違抗公家之言嚇到,眼裏竟閃過幾分委屈。
“我們能尋到住處已是姐姐恩德,還望姐姐莫要將夫君的無心之言放在心上。”杜淩萱有些無奈地衝老板娘拱了拱手,賠笑道。
“妹妹言重了,奴家且去看看,給諸位備的吃食。若是好了,一會兒送到諸位房裏。”她手裏的絲帕往杜淩萱手上拂過時,帶來一股奇特的香。
杜淩萱在這上栽過的跟頭每次都讓她帶著錐骨之疼,所以,賠笑之餘,防備之心也不曾鬆懈半分。
“那就有勞姐姐了!”
幾人不敢鬆懈,驗了食物與水,倒也不見異常,方才食用。
夏喬楚他們守了一夜,直至次日天明,也不曾有異。
直到……
“四娘……救……”昨夜送飯的老夥計方才進了客舍大門,背上甚至還掛著竹簍子,就忽地倒地,一麵翻著白眼,一麵口吐白沫,抽搐著。
“哎呦,老李頭,你這是怎麼了?”老板娘遠遠聽見,待跑過去之時,就隻見到暈了過去的老夥計。
“快來人呐!”她扯著尖利的嗓子往裏喊。
客舍內隻有即將出行的杜淩萱一行人。
“這是怎麼了?”杜淩萱幾人雖是詫異,卻未上前。
他們想起,昨夜,老板娘說起,這城中,如今有時疫的事,他們此來,本就想掩人耳目,自然不會主動關注與趙義生夫婦無關之事。
可偏偏,那老夥計倒下的地方,正是他們要出的門口。
“奴家也不知道,嗚嗚……”昨日還風情款款的老板娘,此時竟泫然泣下的跪在她的老夥計旁,也不怕被時疫傳染,就伸手去拉拽人。
“少主,夫人,這……”沐生性急,卻道義滿腔,見正好擋在路中央的人,不覺為難道。
“奴家今晨早早打發他去給幾位貴客買些早膳食材,卻怎麼也不見回來,早知會如此,奴家賺這勞什子銀錢作甚,老李頭呀……你要是有個兩短三長,奴家可怎麼活呀……”那老板娘索性哭得更凶了。
“少主,要不,屬下去搭把手,先將人送去醫館?”沐生聽得老夥計是為了他們買食材才落得此,不免有些動容。
“將這巾子掩住口鼻!”杜淩萱從行囊袋裏拿出幾張白絹,分給眾人。
不管,這出是刻意還是偶然,出這客舍都是必然,她也想看看,踏入藍月的第一步,他們麵臨的是什麼?
沐生得了淩楓許可,帶了巾子,去將那老李頭扶起,在老板娘的幫扶下,背上了背。
“奴家多謝諸位貴客的大恩,還請諸位在此稍作等待,待恩人幫奴家將人送到醫館再回。”老板娘抹著眼淚,衝沐生莞爾。
“看來,這城中疫病很是厲害,那夥計昨夜都還好好的,今早不過出去了一趟,回來竟就成這樣了!”李念嘖嘖歎道。
再厲害的時疫傳開,都不下三五日,這老李頭這樣子,明明更像中毒!
“是呀!”夏喬楚附和地望了望端坐在位的淩楓和杜淩萱,見他們各自若有所思,隨即又對莫離說道“這客舍裏如今也沒旁的人,早些時辰我看那廚房裏的火早就燒上了,包裹裏有些冷饅頭,不如熱些來先應付下!”
“好,奴婢這就去。”莫離見淩楓點頭,隨即取包裹去了。
幾人吃了饅頭,又喂飽了馬,等了近兩個時辰,沐生還是沒回來。
“沐生怎麼還沒回來!”李念覺得,這冀城雖小,但醫館也有五個,這客舍離最近的醫館也不過三裏地,他們又是駕馬車去的,不可能還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