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大雪的茫茫林海,雪很深,獸跡全無,隻有時不時地傳來那承受不了雪的重量的樹枝被壓斷的聲音。果真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假若有人行走在其間的話,感受著此時的靜謐,還有大自然所創造出的這宛若仙境的美麗雪景,那可真是有著飄飄欲仙的感覺。不過,有一類人例外,那就是肚內無食,筋疲力盡的人。這類人是沒有心情欣賞美景的。郭毅此時的狀況就很符合這類人的特點,他已經滴米未進走了整整一天了。
郭毅跑了,就在村民們剛剛把狼群擊退,卻發現白老頭深受重傷,一起上前查看傷勢的時候,那時候人群亂哄哄的,他趁亂往人群外移動,緊接著就隱沒在陰暗的樹林裏,轉身跑掉了。那時候村民們大都圍在白老頭身邊,不過還是有人看到他離開,呼喊他,可是他沒有回頭。
他不能回頭,因為隻有他知道白老頭是如何負傷的,村民們肯定會詢問他,但是他沒法說出原因,他知道,假如他說出了原因,自己將無法苟活於人世。
當時他和白老頭與趙熙分別後,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遠,自己被白老頭夾著,隻是感覺周圍的狼叫聲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終於,白老頭停了下來,因為狼群已經從四麵八方把他們圍了起來。他觀察了下此時的環境,發現對他們很不利,因為狼群好像是故意驅趕著他們來到此處。此處是一片林中空地,隻有在空地中間孤零零地長著一棵樹。
白老頭把他放在了樹底下,轉身持刀麵對著狼群,扭過頭對他說:“幫我看著我的背後,有狼撲上來就喊一聲。”
“師父,我擔心我沒有機會給你提醒了,那些狼一上來就會把我給拖走的。”郭毅聲音顫抖著對白老頭道。“你怎麼如此窩囊,把我教給你的那些打獵技巧用出來,那些狼就近不了你的身。”白老頭氣憤地對他說道。
“師父,若是其他的吃人猛獸,我心中並不膽怯,但是,每當我看到狼的那雙眼睛和那張有著尖牙利齒的嘴,我卻是渾身毫無力氣,我……我可能天生怕狼。”
郭毅腦海裏不禁浮現起父母慘死於麵前的場景。父親手持短刀插入了一隻狼的肚子裏,但另一隻狼卻已咬住了他的咽喉,將他撲倒在地,其他狼一擁而上,瞬間將父親的身體淹沒,隻有血從那群狼的腳底流出。母親早已被狼群吃空了內髒,腹中空空,一覽無餘,還有幾隻狼正在撕咬她的四肢,母親的眼睛卻還睜著,空洞的沒有神采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看。
在他往後的日子裏,這幅場景經常出現在他的夢境裏,他時不時被嚇醒,半夜驚醒,望著窗外的明月,他除了思念自己的父母,更是對狼產生了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恐懼。
此時,麵對著窮凶極惡的狼群,他的這種恐懼達到了頂點,他渾身顫抖,冷汗直流,臉色蒼白,近乎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白老頭無法,從懷裏抽出一條布堵住了他的嘴,又拿出一條一端係有小鐵塊的繩子,他站在樹下抬眼往上看,找到一根粗細適中且狼群從地上撲不著的樹幹,“呼”的一聲將繩子扔上去,係有小鐵塊的繩子隨即在樹幹上繞了幾繞,白老頭在底下拽了拽繩子,感覺係牢了,便回頭對郭毅說道:“快從這爬上去。”
郭毅聞言大喜,連滾帶爬地來到繩子底下,抓起繩子,作勢就要往上爬。誰知還沒爬幾下,一隻狼就向他直撲過來,他嚇得手一哆嗦,從繩子上又掉了下來,不過卻巧之又巧地將那隻向他撲過來的狼壓在了身下。那狼被壓斷了幾根肋骨,疼痛難忍,但也毫不客氣地張開大嘴向郭毅咬來,可就在它伸頭的一刹那,白老頭手起刀落,竟將它脖子砍斷了半邊,那隻狼的頭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歪了下去。
“快,繼續爬。”白老頭催促郭毅道。可那郭毅此時就像一灘爛泥,壓根動不了了。剛剛的那番場景,已將他的魂魄都嚇出了軀體,他目光呆滯地望著白老頭,一動也不動。白老頭連揮兩刀,逼退麵前的兩隻狼,回頭一看郭毅還在地上趴著不動,心中大急,便邁步上前,抓起郭毅後領袖,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竟將郭毅一把扔了上去,郭毅見自己突然騰空而起,不禁緩過神來,發覺臉碰到了繩子,連忙用雙手抓住,抬頭一望,樹幹已是近在咫尺,便凝了凝神,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
終於爬上了樹幹,自己暫時安全了,郭毅長舒一口氣,趴在樹幹上,向下望師父的情況。就在白老頭剛剛盡力拋起郭毅的時候,狼群終於找到了眼前這個老頭的破綻。郭毅剛剛脫手,白老頭的後背就遭到了襲擊,他被一隻狼撲得一個趔趄,身體失衡,連忙就地打了個滾,單膝駐刀跪地,麵前又有一隻狼想趁此機會一口咬斷他的喉嚨,誰知白老頭不退反進,左手竟直直地往它嘴裏伸去,手眼睜睜地進去了狼嘴,但狼卻無法合嘴了,那隻狼將頭左右搖擺,想掙脫自己嘴巴裏白老頭的手,卻怎樣也掙脫不開。此時白老頭舉起右手的短刀,“噗”的插進了它的心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