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一驚,立刻回頭,隨即挑眉道:“別給我使詐,方才還精神奕奕的。”
素珍搖搖頭,說:“怕是月信來了。”
對冷血,她並不需避諱什麼。他在她家多年,知道她月信來時的痛症,聞言,冷血眉頭一皺,便要扶她躺下。
素珍搖搖頭。她多看閑書,頗懂些醫理,寫了張藥方,讓冷血替她揀帖藥回來。
冷血二話不說,拿過藥方立刻出去了。他辦事迅速,揀完藥到讓小二將藥熬好送到他手上,不過眨眼工夫。
看著黑漆漆的藥,嗅著直逼過來的濃苦,素珍隻不肯碰。
冷血氣得想揍她一頓。他皺了皺眉,從新買來的蜜餞裏揀了顆梅子遞到她唇邊,“吃完這個就要吃藥。”
素珍道:“你陪我一起吃,我就吃。”
冷血這次臉都黑了,但最終還是就著碗喝了兩口,隨之狠狠盯向她,“該你了。”
素珍卻迅速從床上起來。
“這不是什麼補身子的藥,你……算計我!”他緊緊盯著她,聲音憤怒。
素珍站在床邊,點點頭,一字一頓地道:“小時候,我騙你說有蚊子咬我,你夜裏會悄悄守在我房裏,整夜不睡替我驅蚊子。這樣的你,怎舍得帶我走林道?你方才說去買零嘴,其實是想趁機出去打探消息對不對?我爹爹這人,滿肚子壞點子,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和算計,讓我喬裝去考狀元這種事他不是做不出,但並不排除是另有原因,譬如說……避難。”
她深深看了一眼拚命掙紮著要站起來的冷血,知道數日來深藏在心底的猜測可能成真,心裏一沉,快步出了客房。
冷血既有意瞞她,以他的性子,即便將他殺了,也斷不可能從他嘴裏問出什麼來。這也是她一直不問,現在也不必問他的原因。先前一旦問話,勢必打草驚蛇,要施襲,幾不可能。且他武功高,即便施襲,也未必能成功。她苦候數天,便是要他毫不設防,詐他吃下自己親手抓的麻沸湯。
她站在院中,雙手緊握,平生第一次心痛難當。
馮家可能出事了!她爹設法將她趕出來,是要讓她避開災難……上天保佑,隻希望她還趕得及!
正當她向馬廄的方向狂奔之際,一襲暗影手握長劍突從屋簷躍下,向她而來,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也隨之鑽進她所有的感官。
眼看來人向她跌來,那劍也直挺挺地向她送來,素珍嚇出一身冷汗。幸好他猛一收勢,以劍尖支地,撐住身體,她才驚魂稍定。
是方才用膳時遇到的藍衫男子?
冷血說得不錯,他果真受了傷……一片紫紅從他衣裏滲出,染濕前襟。
二人頭頂星光璀璨,他臉色卻蒼白如紙,偏生唇上一縷殷紅,竟滌蕩起無數風流之色。
素珍突然覺得,這人的模樣竟和李公子有幾分相似,和李公子一樣好看。
隻是,他眼中一片暗意,眉眼比方才所見深刻十倍。他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來歲,這種遠超年齡的沉著,給人一股壓迫之感。從來沒有誰給過她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