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夜晚,我的思緒常常從部隊開始。
兄弟、虎狼、何飛和大隊長,一顆子彈,一顆炮彈,一群我的兄弟,一群鳥兵,那裏棲滿了我心靈的詩意。
多年之後,我在我故鄉的冬天的黃昏裏獨倚欄杆眺望東南的方向,我的睫毛被從部隊趕來的雪花打濕。
我看見在高樓之間漫天的雪花間飛翔著孤獨的鳥,它已找不到歸程和穴巢。
它將在這樣一個充滿寒冷的濃黑的夜晚裏死去嗎?在那生命將盡的一刻它能夢到母親雪白且溫暖的胸膛嗎?
我們在部隊都是很幸福的。我們一起在冬天晃眼的陽光下飛訓練,出勤,開心和聚餐;傍晚,當夜幕下沉,我們又是一片喧鬧,吃飯之前,先唱歌。
我們沒有迷失和孤獨。夜色已經來到,我們已經熄燈,四周充滿了如水的靜謐和安詳。在我們的上方,有星星和月亮。
我的心靈已承受不起在部隊的日子,再也承受不起這些回憶。
月亮代表著對故鄉的思念,而在我眼裏是對部隊的思念。
當我背叛了部隊走進華燈閃爍的城市,在晚飯後獨自漫步在人流熙攘的廣場上。
說實話,自從退了伍,我不知道我該去幹什麼。部隊退役時給我安排的崗位我也沒去,我也沒興趣去,我想過我自己的生活。
我累了,疲憊已極。那一支部隊已成為我精神的天堂。
我在那一個春天出走,大隊長親自開著車把我送到了火車;然後,我離開了部隊,走向城市的方向。
大隊長轉身開著他的車回部隊。他知道,我是不可能再回到這裏的。部隊,這是一個怎樣的概念?為何年齡愈大我愈對它魂牽夢繞?
其實,許多個夜晚我都不敢觸摸這樣一個燙手的詞語,它是我的靈魂和根。我的根紮在部隊裏,紮在部隊有一搭無一搭的狗吠聲裏,紮在長滿鳥群和月亮的天空、長滿樹木的大地上。
我常常在半夜驚醒,我試圖想忘掉在部隊的一切,想忘掉我的特種大隊,可是無論怎麼做都忘不掉。
醒來時,每次枕頭都是濕的。
當我正在懷念部隊的同時,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擦拭眼角的眼淚,走到桌前拿起了手機。
是我女朋友——呂心怡。
“喂!筱壯,幹嘛呢?來陪我誑街!”
“哦,我先刷牙洗臉。”
“嗯!我在一條街路口等著你!”然後我把電話掛了。
我走進車庫,上了我的改裝過的豐田越野車,一溜煙開上了街。
由於一路上飛馳,很快就到了一條街。呂心怡很早就到了,我下車摘掉墨鏡,呂心怡跑過來拉住我的手:“走!我們去逛街!”我點頭示意。
路過一個商店,牌子上寫著鐵血軍品店,我就拉著呂心怡進去看了看。
我溜著看了看,裏麵有很多迷彩服。當我走到一個櫃子前,我呆在那了。我看到一個飛龍臂章,我的麵前湧現出很多場麵刷——我看到我和我的兄弟們一起在經過特種部隊的選拔。刷——我看到了龍頭大隊長。刷——我看到我的虎狼特別突擊隊……
我的眼角濕潤了,呂心怡問我:“你怎麼了?”我擦擦眼角:“沒,沒。咱們回去吧!”她“啊”了一聲:“這麼快就回去了!還沒逛呢!”“我不舒服,回去吧!”呂心怡答應了。
我回到家,我打開電腦,我準備把我的這段特戰生涯用文字的方式表達出來。我忘記不了這段曆史,我知道回憶是很痛苦的事,但是悶在心裏也是很痛苦的。
從哪裏說起呢?——就從和她開始談戀愛開始吧!
我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喜歡她了。那應該屬於暗戀吧,反正是單相思,你們應該知道單相思是很痛苦的。她長得不錯,長頭發,有點傻傻的。她當時根本不懂什麼,因為那時候都很小。我想引起她的注意力,所以就惹她。在她鉛筆盒裏放毛毛蟲,揪她的小辮子都是我幹過的。
到三年級的時候我們倆還在一個班,並且我們還是同桌。她當時理都不理我,我也隻能惹她了,結果被老師喊到辦公室去被臭罵一頓,她還把發型剪成BOBO頭了。
到了五年級我和她還在一起,因為我們小學三到五年級是不分班的,所以我們倆還是在一起。由於我經常惹她的原因,老師就不把我們倆放到一個位置上了,把我放到最後麵去了。
寒假過後,又重新排位置,結果按照身高我和她又放在一起了。
大概在五年級上學期吧,我約她去公園去,她不去。然後又過了幾個星期,在某個星期的星期五最後一節課她問我:“去公園嗎?”我當時愣了,心想這次怎麼那麼主動,於是我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