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淒厲掩蓋所有風雪聲,回旋在眾人耳中隻覺得一陣陣頭暈目眩,捂耳而奔。
飛雪模糊了那人麵目,他轉身閉眸,負手而而立在冰封陣前許久,耳畔隻有她聲聲泣血之聲。
她說她從未見過雪,若有一日能離開九華門到這大千世界走一走,一定要和他一同領略這雪海蒼茫之色。
她說這修煉有何意趣,不如紅塵逍遙度日,載歌載酒夢枕黃粱,隻是也比不過與他朝夕相對,所以甘受這雲間寂寥。
可是,如今十麵寒冰當頭立下,烈焰燃之不盡,刀斧劈之不出,是他與她之間,在難消散的心牆。
“阮二小心!”
隻聽得秦惑一聲低喝,清寧頭頂上方的寒冰之氣是同環境進行到此的時候,同時出現的,不同於前幾次穿身而過便化虛無。
這一次卻是異常真實的,她甚至都感覺到了那千年不化的寒冰落下時,頭皮被凍得發麻的感覺。
秦惑攬著她飛速奔走,無數道冰牆當頭落下,封住他們所有去路,很快四麵八方就便全部成了冰棱之境,比之剛入飛雪宮時還要蒼茫的大雪,披頭蓋臉的落下來。
手中墨玉棋子不斷落入各個方位之中,卻是飛快被吞噬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兩人連奔走的力氣都所剩無幾,便停了下來,她能明顯感覺他的身體逐漸陷入寒涼之中,眉眼中長睫上已然被冰雪凝結出一層雪色。
秦惑背靠著冰牆微微喘息,忽然撫上她滿是積雪的發間,薄唇微勾道:“阮二雪積墨發,你我可算白頭否?”
饒是如此困境,仍舊不能撼動他心神半分。
清寧微楞,搖頭。
用盡所有力氣將他緊緊環抱住,試圖將她僅剩的所有的溫度全部傳遞到他身上。
生命都還沒有到盡頭,她又怎麼能將飛雪滿頭當白頭。
秦惑緩緩展顏一笑,兩指夾著一顆墨玉棋子道:“最後一枚,且看你我運勢如何了!”
他指尖白澤如玉,墨眸望了她數秒,然後將墨玉朝著身前冰牆飛出。
墨色入冰雪中,異色一點點變得微弱,冰牆微微碎裂。
清寧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聚起掌中所有火焰,大喝一聲,飛湧而出的烈焰衝破冰牆。
飛揚的墨發掩蓋住她一樣的容顏,隻餘那一雙光芒萬傾的鳳眸。
無論結果如何,這便是他們唯一的生機了,都應該全力一試。
冰牆轟然碎裂倒下,秦惑眼疾手快撈過她,就地翻身一轉,往外滾出。
就在他們逃離的下一顆,四周冰牆刹那倒塌,碎成一地殘冰,耳膜幾乎要被這些聲音震碎,更別提若是被這些壓住是何等慘烈。
清寧死裏逃生,一口氣還沒鬆下來。
便看見秦惑的眸色一時滿是警惕之色,抬眸望去,一顆懸在半空的心,頓時有些緊繃了。
眼前無盡寒冰之中,有一女子,紅衣白發盤坐其中,一直緊閉的雙眸忽然睜開,眸色血紅,眉間一記鮮紅的火焰之印,正是幻境之中所見的風無雪無疑。
被封印冰中百年,容顏絕豔絲毫不見變化,隻是青絲寸寸皆成霜雪,不免令人心驚。
如果說這是當年雲知恒冰封風無雪的陣法,她和禍害已經從裏麵出來了,那麼……
兩人幾乎在在同一時間,極為默契的相識一眼。
他攬著她的腰身飛速退出數十丈的那一刻,風無雪掌中烈焰飛湧而出,眼前無數冰壁被融成一地殘冰。
“一百年,整整一百年了!”
飛雪如蓋中,風無雪仰天長笑,滿身烈焰之氣爆湧,如雪發絲被風吹散開來,戾氣遍布眉目。
一百年的冰封絲毫沒有讓她冷靜沉澱下來,反而怨氣滿胸,離所謂的入魔之路反而更近了。
險險避開風無雪爆破而出,四處飛散的冰淩之後。
秦惑的身體急速下落,摔落在冰雪之上。
除去上麵鬆軟的新雪,下麵皆是終年不化的寒冰,清寧被他護在懷裏,受傷力度相對來說減弱許多。
禍害!
她飛快爬到旁邊,將他的身子扶坐起來,連口不能言都一時忘卻,口中發出嘶啞之音也恍然未覺。
秦惑唇色雪白,強撐著靠著她做起來,眸中卻有些笑意流轉道:“你莫不是怕我就這麼死了,要做我一生一世的未亡人才這般緊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