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以桐笑了起來,即覺得他太天真,也覺得自己不配。笑過之後,有一陣涼薄之意襲上心頭,她淒然道:“我隻是秋以桐,傅意淳另有其人,你的皇位,還是應該給真正的桐良娣。你還記得嗎,在桐花林裏,我問過你,有沒有遇見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她才是真正的傅意淳。”
傅展圖從不知道意淳見過梁岫琛,有些驚訝地望著秋以桐。秋以桐笑向他解釋道:“正是你帶他出去那天,你喝得有些醉在馬車睡著了,所以不知道。”傅展圖點點頭,暗暗看向梁岫琛。
梁岫琛對往事有些模糊了,一時想不起來,就含糊地道:“原來是她……”
“她是一個很美麗、溫柔、善良的姑娘,自那天一見,她一直念著你。她不知道你的身份,隻以為你是個種樹的……你的桐良娣是她,你會好好照顧她的,對不對?”這樣說起來,秋以桐發現她自進宮就再也沒有見過傅意淳。雖然遺憾,卻沒有再去見一麵的願望,隻覺得物是人非,以現在的自己與傅意淳相對,真不知不知如何是好。想來是一種,極為蒼涼,充滿遺恨的感覺,她不該破壞他人的希望。
梁岫琛知道,這也意味著秋以桐最終要離他而去,曾經錯過的人,真的永遠都回不來了。終究是無奈的,他點一點頭道:“朕一定會的!”
傅展圖想到自己曾想阻止傅意淳嫁於梁岫琛,卻不想她心中所念之人正是他。好在因差陽錯,意淳能夠得償所願,不禁鬆了一口氣,用含笑的眼睛望著秋以桐。秋以桐不似他那般顧忌梁岫琛的天子之尊,直接道:“意淳將來會被封為皇後,不是曾有相士說,她會成為皇麼。一直以為相士之言無稽,現在看來竟一一應驗了!”
梁岫琛聽說,便向傅展圖道:“原來還有這樣的預言。”
傅展圖小心拿捏,笑回道:“這大約也證明了,皇上與舍妹的緣分。”
梁岫琛微笑著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言語。忽然間又想到梁岑瑞,便歎道:“並不盡是……雖然父皇並不情願將皇位傳給七弟,他卻並沒有殺害朕與五弟。‘殺害兄弟’之說,便不盡然。”
秋以桐略微思索,苦笑道:“他殺了梁嶽瓘,他是你們的堂兄弟,不是麼?”
梁岫琛臉上一凜,又道:“可是,不也有預言說,他遇見那個能讓他臉上胎記消失的人,就會成為一個秉性純良的人麼?”
秋以桐還以為自己能夠冷靜麵對,可是回想到自己與黃七的種種,還是混身一震。令他臉上胎記消失的人,正是她啊!秉性純良,並不意味著不會殺害兄弟、奪取父位,然而在他與她的愛中,她懂得那份純良。她苦笑著道:“一切都過去了……或許是我這個山野女子,道行不夠?唉,我亦該回去了……”
梁岫琛道:“所以,你是再不願回到宮中麼?”
她抬頭望他一眼,突然想到自己一直盼著再見到他,道一聲謝。可是此人就在眼前,她卻不知如何說了。世間的無奈豈止一二,她將頭轉向一側,臨風撒下兩行淚,身體有著輕微的顫抖。梁岫琛看到,解下自己的披風為她披上,這個在記憶之中溫暖她無數次的動作,再一次觸動她心底的柔軟。
她撐不住,依在他懷裏,垂淚道:“你曾說,你應該像哥哥那般愛我……其實你一直在我身邊,當年若不是你那一件衣服,一點香味的激勵,我不可能有力氣走到南山,也就可能遇不到我師弟一家。我對人世失望時,也是記憶中的你在激勵我……原諒我一直懷疑你,或許是我造化還不夠,還不配擁有你這樣的依靠。還有,謝謝你對我的好,我會永遠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