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浣溪微昂著頭,居高臨下地逼視著他,眼裏仿佛淬著冷冽的刀。
刮在人身上,仿佛化身最鋒利的刀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踩在何鍛的心尖上,宛如淩遲!
“三叔,你還需要我的證詞來給你減輕一些刑罰,你要是還想好好地活下去,就告訴我真相。”
何鍛恍惚的神誌被何浣溪這句話給拉了回來。
他沒想過何浣溪會幫助他。
他以為把他弄成現在這個境地的何浣溪,會恨不得他去死。
但何浣溪拋出來的條件,他無法拒絕。
哪怕他的心早就被貪婪腐蝕,墮落得如同陰溝裏的臭蟲,但隻要給他一絲生的希望,他都會牢牢抓住。
何鍛不想死。
他不想一輩子都在牢房裏耗著!!
何鍛吞咽了一口唾沫,盯著何浣溪道:“你想要知道什麼?”
何浣溪聲音很平靜,慢慢地說:“我要知道真相。”
“你為什麼要下毒害我,為什麼貪圖我家財產的真相。”
……
一個小時後,蕭玨過來找何浣溪,發現她已經站在2號監獄的門外。
何浣溪很挺立地站著,遙遙地看向前方,而在她的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山脈。
蕭玨走到她身邊,問:“在看什麼?”
何浣溪回神,搖了搖頭:“在想事情,同時也是在看山。我在想,山是作為山的時候,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多的煩惱?”WwWx520xs.com
蕭玨很輕地笑了下。
何浣溪看了過去,看見他那雙如氤氳墨色般的眸子,仿佛化為了最為純粹的黑,而在這抹濃鬱的黑中,倒映的是她的身影。
他眸子裏也映有遠處的群山,但唯有她的身影是如此清晰放大。
——他的眼裏隻有她。
這種想法讓何浣溪一掃之前的鬱悶之色,從心底裏熨出了一股暖意。
蕭玨淡聲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不是山,怎麼知道它的快樂與憂愁。或許作為山的時候,它們時刻擔憂自己什麼時候會被人開一條隧道,這期間會不會坍塌。”
“誌向高遠點的話,或許還會時刻擔憂著自己能吸收多少二氧化碳,為國家的碳排放出一份力氣。”
何浣溪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感歎道:“我確定了,山的想法不一定會很煩惱,但你的誌向絕對很高遠。”
蕭玨從喉嚨裏很淡地溢出了聲:“嗯?”
何浣溪看向他,極其敬佩地說:“起碼如果我設身處地化作一座山時,我不會想到自己還得為國家的碳排放做出貢獻。”
蕭玨:……
所以,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座山?
蕭玨發現了何浣溪一個很小的優點。
她總能把自己憂愁放在別的地方上,然後用另一種獨特傷懷的方式,將心底裏的憂愁給衝淡。
坐上車的時候,何浣溪很平靜地跟蕭玨說起了這次探監的收獲。
“我以為他們之所以這麼針對我們家,是我們家有什麼特殊的寶藏,有什麼他們非常迫切需要的東西。”
“但我沒有想到,他們的針對,居然是想要發財。”
“何鍛跟羅慧欣都認定,是我們家的存在阻撓了他們賺錢的步伐,隻有我們家垮了,他們才會有出頭之日。”
她語氣很平靜地說:“聽上去有些可笑,但事實就是這樣。他們明明已經過的很好了,雖然財富比不上我們家,但在普通人眼裏也屬於富裕。”
“可他們還不滿足,還想要賺得更多,哪怕不惜陷害自己的親人,將自己的大哥給拉下馬。”
何浣溪倏地一笑,“有些人的仇恨真的不需要理由,隻要你比他們出色,那你就有被人恨跟怒罵的理由。”
潛藏在人骨子裏的劣根頑性——永遠都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一步錯,步步錯。
何鍛跟羅慧欣從剛開始的不平衡,到後麵想要的越來越多,跟他們家的矛盾也變得無可調和。
在監獄裏,何鍛向她哭著懺悔自己的罪行,說他並不想走到這個地步。
他隻是想要我們家破產,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他還說,如果大哥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他會負擔起大哥的醫藥費的。
聽上去真好心啊。
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如果不是何浣溪還有著上一世的記憶,都差點以為何鍛說的是真的。
上一世,不知道她是在跟誰苦苦哀求想要借錢,結果隻換來一句“你嫁人不就行了”、“你把自己賣了唄”……
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得到了,隻會想要得到更多。
有的人一朝得勢,就要把別人的傘給打翻,永遠不給人翻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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