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妖孽身上的是四皇靈珠?”皇太後顯然吃驚不小。她聽過關於四皇靈珠的傳聞,那是二代華英帝時,四位親王的魂魄精髓之所聚,乃是極具靈氣之物。在三代朝明帝時,賜於朱顏俏壁供奉,訖今已經有三百餘年了。不曾想到,卻在一個侵擾宮廷的妖孽身上,得見這一傳聞中的傳世靈珠。
“四皇靈珠?”真陵與緹繡也是驚異地麵麵相覷。
史令聽得皇太後詢問,連忙上前跪拜道。“回太後,這片異光與史籍中記載的現象一般無二,應該便是四皇靈珠不假。隻是,隻是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妖怪身上?”
傲燁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冷冷插口道。“這就要問緹繡郡主了。”
“我?”緹繡一驚。皇太後不解的目光也緊隨著轉到緹繡身上。
傲燁冷笑道:“記得十日前,陛下受妖邪所惑,昏迷不醒,恰逢緹繡郡主進宮,我便提及一直置於朱顏俏壁的四皇靈珠可救陛下之命。郡主當日便啟程回朱顏索取靈珠,這事,郡主可還記得麼?”
“記得又如何?”緹繡冷聲道。“靈珠根本就不能救皇帝舅舅,分別是你誆我去取四皇靈珠,趁機想占為已有罷了!”
傲燁冷笑道:“我是否覬覦那靈珠,就暫且擺在一邊不論。請問郡主,那你索要的靈珠呢?”
“這——”緹繡一時無言。她不能坦言朱顏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經失卻靈珠,那樣一來,不但朱顏有滿門之災,連壑明也難逃盜珠之嫌。但退一步,也斷然不能順著傲燁的意思,承認暗她索來靈珠給了壑明,這樣遭遇禍患的便將是她們廣肅侯一門了。
“沒有話說了吧!”傲燁步步緊逼。“按常理說,被剝去心肝,又投入滾滾鳴鸞江中,絕無生還的可能。但怪事卻偏偏發生在眼前。除了這妖孽著實不一般之外,必定還有他人相助。我記得,二十年前,宮裏處死這妖孽後,帶他出去投江的便是大長公主殿下。這其中發生過些什麼,想必公主殿下心中是最明白不過的了。”說著,他冷厲如劍的雙目凜然地往禦奕公主一掃。“而如今,緹繡郡主又帶了這妖孽進城,不僅侵害了聖駕,還無辜枉死了葛陂葛大人的夫人!葛夫人的賢德,各位大人皆是有所耳聞,卻被這妖孽生生地害死了!”
聞言,葛陂臉上的悲憤之色不可勝言。三公六閣皆是紛紛歎惋。
“典級?”皇太後惑然相詢。
葛陂悲憤向前,指著壑明悲聲道。“回太後,國師所言不假!就是他,是他稱微臣家中有妖,卻上得門來生生地拙荊殺害!請太後為微臣作主!”
“皇祖母!”緹繡忍不住插口道。“葛大人的夫人才是妖怪!壑明師兄不是的!”
皇太後看著緹繡不悅地蹙眉道:“葛夫人我也曾見過,是個溫良賢德之人,又怎會是妖怪?”隨著,她的聲音一沉,寬聲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葛大人還請節哀順變。至於這害人不淺的妖怪,我必不會輕饒!”
“謝太後!”葛陂連連泣聲道謝。
皇太後悲憫著擺擺手,歎道:“好端端的人兒,怎麼一晃眼就——噯——”她深深歎了口氣,“妖孽的事,就交與國師權權處理吧。”
“皇祖母!”緹繡還想哀求。
皇太後瞥了禦奕一眼,淡淡道:“禦奕,你也不要終日隻惦著朝中之事,放任著女兒不管。女孩子家成天跑東跑西的,成什麼體統?”
禦奕連忙拉過緹繡,恭聲道:“是,是,禦奕受教了。”
緹繡見累得母親受責,也不敢再大叫著求情,隻回頭望向真陵求情。真陵無奈地笑笑。國師這一招太厲害了,他沒有料到。
“好了,都散了吧。”皇太後沒了興致,一時意興闌珊。
“皇祖母——”
“緹繡!”禦奕忙了還在哀聲懇求的緹繡,向皇太後恭敬地施禮,便急急退將出來。
自承安宮告退出來後,剛出得九厥城來,真陵一眼便望見宮牆轉彎處,有個小廝打扮的人探頭探腦地往他這邊張望。真陵有些無可奈何地笑笑。“看來逃不過了。”當下歎口氣,便向禦奕公主辭別了過來。果然,在那小廝身後,沉著臉肅立著的,正是他的父親,軍閣都尉端木楚。
父子倆見了麵,默契得任誰也沒有說話,隻是一前一後地跳上早已備好的馬車。小廝揚鞭策馬,木製的車輪軲軲地轉動起來。
真陵端身正坐,目光悄悄地往端木楚那邊瞟過,不料剛好正撞上那一道隱怒的目光,便立馬顯出一副恭敬的樣子來。“父親多時不曾還家,不知近來身體可安好?”
端木楚轉回目光去,從喉嚨口慢慢地吐出一個字。“好。”
真陵笑了笑道:“家中一切也尚好,父親不必擔心——”
“那就好啊。”端木楚不冷不熱地說了聲。
真陵無奈,暗歎一聲,垂頭道:“真陵有錯,父親責備便是。”
端木楚終於哼出一聲,冷冷道:“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