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禦去茶樓接人時,容嬿寧正被陸寶朱纏問,羞得滿臉通紅,見著自家阿兄進門,忙起身迎上前去,陸寶朱也跟著棄了手中的點心。
“容表哥你們可真是太厲害啦,那樣的情形下都能反敗為勝!”陸寶朱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可被誇讚的當事人卻一臉木然,並無半點兒喜氣,教容嬿寧與陸寶朱見了不由互相對視一眼,心中生疑。
容嬿寧半仰起腦袋,看著自家阿兄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阿兄怎麼好像不太高興?”莫非之前龍舟上有人落水,牽連了阿兄不成?
看著兩個小姑娘疑惑又不掩擔憂的目光,容禦搖搖頭,嚅了嚅唇想將朝陽樓內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囫圇一回,到底不願意親口說出那個教他鬱悶的消息來。於是,他嘴角微微牽起,溫聲道:“不必擔心,旁的事等回府再說。”m.X520xs.Com
說完,就領著容嬿寧與陸寶朱下了樓。
從茶樓到容府馬車停泊的位置不遠不近,一路上也遇著不少人,其中不乏與容禦共事的同僚。他們是早已聞得朝陽樓上溍小王爺求親一事,因此,這會兒瞧見容禦身後跟著倆個頭戴幕籬、瞧不清麵容的女子,便猜著那教溍小王爺看中的姑娘就是其中一位。
哪怕溍小王爺聲名如何懾人,可終歸位高權重、深得帝心,眼前這位小小大理寺寺丞今日與溍王府結了姻親,來日想必會青雲直上。這般想著,他們的麵上的笑容更多了些親近恭維之意,連聲向容禦道喜起來。
“恭喜容大人!”
“恭喜容姑娘啊。”雖不知兩位女子誰是那容氏嬿寧,但道喜總沒錯。
一迭聲的恭賀蔓延了一路,聽得容嬿寧如墜雲霧之中,茫然不知所謂。
“阿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與陸寶朱分別,坐上自家的馬車以後,容嬿寧立時掀開罩於麵上的幕籬,眼巴巴地看著容禦詢問道。
容禦抿抿唇,心下一番斟酌,才猶疑著開口道:“今日龍舟競渡,拿下彩頭的是溍王府的小王爺沈臨淵。”
聞得這一句,容嬿寧怔然,那“彩頭”二字又惹得某人的言語回響在耳邊,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絹帕,心沒來由地狂跳起來。
“這……這又與我有何關係?”
容禦到底心氣不平,見問,輕哼了一聲,語氣難得幽怨起來,“陛下此前已開金口,拿下彩頭者可與之兌換一個恩典。沈臨淵要的是一道賜婚的旨意。”言未揭,意已昭。容禦說著,視線落在自家妹妹的身上,見她小臉緋紅,隻是含羞帶怯,不見半分惱怒之意,心中忽地一歎。
這莫非就是俗話所言,女大不中留?
兄妹二人回到容府時,宣旨的大監早已恭候多時。見著人,他也不耽擱,業務熟練地宣讀了文宣帝的賜婚旨意,又笑眯眯地道了賀,而後毫不客氣地接了賞銀,歡天喜地地又往溍王府的方向去了。
自從賜婚的旨意下來以後,不提容禦有多鬱悶,便是容嬿寧看著那明黃的卷軸,心中也是一片彷徨。
這麼久以來,她漸漸明了自己的心意,也咂摸出沈臨淵對自己的不同。盡管上次從南藝館回來以後,沈臨淵的話總在她的耳邊盤旋,對於他說要在端陽日奪個彩頭與她,容嬿寧也有許多猜測,但再料不到他居然會直接向聖人討了賜婚的旨意。
她的姻緣終究還是落在了他的身上麼?
回想起當初被胡氏接上盛京,欲行李代桃僵之計,尚且曆曆在目,可如今賜婚的旨意下來,竟又生出些恍如隔世之感。
不過總與當日情勢不同,她不是被母親拋棄、算計,也不是聽天由命的應允,而是有一人奉上了真心,而她也……容嬿寧輕輕地展開那明黃的卷軸,視線柔柔地落在那一行灼目的詞句上,隻此一生,唯容氏嬿寧一妻,永不納妾,心中慢慢地浸出絲絲甜意來。
溍小王爺主動求親的消息在盛京中不脛而走,茶樓酒肆、坊間瓦舍為此又再次掀起一陣嘩然之潮。眾人驚訝之餘,不免紛紛議論起來,有人感歎英雄難過美人關,也有人揣測煞神別有居心。可當有知悉內幕之人站出來,繪聲繪色地描述了當日朝陽樓內溍小王爺情深意切、自放身段求旨賜婚的場景,又特意強調了那聖旨上的“永不納妾”之言以後,眾人震驚之餘,倒是一改前言,讚歎道,“不想小王爺居然是個情種,如斯情深,可真叫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