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罔年少時家境貧困,常常不得飯吃,餓得身子膚色發青,皮包骨頭。父母不忍殺他,卻又養不活他,於是狠下心灌他迷藥,將他棄於山中。那日正是三月豔陽天,父母棄他已有三日,不罔虛弱得隻剩下一口氣在,別說動了,就連說話也沒力氣說出來。陽光猛烈直射在他的眼上,隻覺得眼睛刺痛。他極渴,喉嚨發幹,嘴唇幹裂,連唾沫也抿不出來。不多時,一絲冰涼劃過他的腿,一會兒,又到了胸前,突然間,他感受到極大的恐懼,一條蛇正在朝他麵門爬來,他想翻身起來,又動不了,奮力扭轉身子,卻隻是輕輕顫動,哪知這竟驚嚇到了蛇;蛇豎起蛇頭,絲絲吐著舌頭,對著他。不罔模糊看到這三角尖吻蛇,欲要咬來,嚇得身子不自然抽搐,突然間,他感到下巴巨疼,鮮血不住往外流出,呼吸加劇,心噗通直跳,原本虛弱的他也被刺激的翻將起來,此時毒蛇依舊咬在他下巴處不放開,他抓起蛇三寸處一扯,下巴處的傷口也因此更大了,鮮血仍流不止,不知哪來的力氣,雙手緊握著毒蛇,張開嘴猛地朝蛇身咬去,撕下一塊蛇肉,大肆咀嚼起來,也不理血腥臭味,仍一口口撕咬蛇,飲其血,不罔隻覺越吃身子變得越有勁,許久沒吃過東西的他,不知美味為何物,不知溫飽為何故,吃過蛇身一半,他感到一種滿足感,還打了個嗝,很是歡喜,臉露微笑,倏地,倒將地上。原來是蛇毒發作,他的下巴創口處開始變黑,並有擴大之勢,血依舊在流,周圍起了血泡,很是可怖,隻是他未得知覺,昏了過去,倒不大痛苦。
第二天他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茅草屋中的竹床上,環顧周圍,陳設簡單,除了些生活用具之外,就隻有一個破洞蒲團和前方一個用泥做成的大自在彌勒佛,看來久居這裏的是一位朝佛修行者。不罔年紀尚小,不能明白,隻要過得安心舒適,便認為是大大的福事。不罔記得自己被蛇咬了,還吃了蛇肉,抬手摸了摸下巴,才發現下巴處至頭頂已被布料之類的東西纏住了,傷口處麻麻的,也不感到痛苦,便不理會,他有些奇怪甚麼人會在此深山野林居住,但此人救了他,應該是好人。久久沒有人來,他感到饑餓,便起身下床,腳剛著地,身子不穩朝地上摔去,噗的一聲摔得他手臂生疼,緩緩怕起,感到身子的虛弱,原來是昨日中了蛇毒未能好全,加之失血過多,體力上不來。他拿起旁邊一根竹棍,拄著竹棍緩緩朝門外走去。
屋外是一片竹林地,竹幹參差交錯,葉子一簇擁一簇,密密麻麻,陽光照下,綠色瑩然,一盆如洗。如此清居雅地,沁人心脾。
不罔站在屋外,甚麼風景在他看來,不外如是,遠不如填飽肚子來得重要。此處春筍頗多,不罔看得口水都流了出來,跑到一顆竹筍處挖出竹筍,剝殼欲吃。正在這時,一聲音傳來:“你這小娃兒倒是嘴饞……”不罔循著聲音抬頭看去,隻見一人從樹幹上跳下,不罔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往後退避。這時,這人已經站在他麵前,抬頭打量,是一個身著衲衣,隻是時日太久未洗,胸前褲下,大片烏黑,加之脖間帶著一串佛珠,是一名僧人;再觀此人,鼻孔朝天,毛頭蓋耳,定是一名帶發遊僧了。不罔仍看著他,隻是奇怪這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竟然毫發無傷。僧人也不在意,笑了笑:“你這小鬼頭,竹筍也不烤一烤,當真糟蹋得緊,美味全無了。”說罷將竹筍從不罔手中取出,道:“你再去弄點竹筍來罷,讓大和尚做頓好吃的。”說罷就轉頭回屋生火,不一會兒火便生好了,外邊竹筍到處都是,不罔很快就抱了竹筍回到屋中,剝了殼遞給他,大和尚笑了笑,接了過來,邊用竹簽把竹筍穿過邊問道:“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深山野林啊?你父母呢?”不罔頓了會兒,說道:“父母養不活我,就把我扔到這裏來了。”僧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心中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僧人將竹筍穿上後在其上圖上一些紅色調料,也不知調料是什麼東西調製的,香味橫溢,不罔的口水不知不覺流了出來,呆呆地盯著眼前的竹筍。僧人瞧見他這模樣,笑道:“你這小饞鬼,想吃還得等一會,包你吃得肚皮飽飽的。”正在此時,不罔肚子偏不逢時地咕嚕一聲響,急忙捂著肚子,也沒能止住咕嚕聲,有些不好意思,也看得僧人哈哈大笑。
僧人收留了不罔,並收他為弟子,並為他取了個名字——不罔。從此教不罔讀書寫字,傳他少林俗家功夫,強身健體。十年之後,不罔長成一個健壯小夥兒,每日下得山下,雙手提著木桶擔著水健步如飛,大氣不喘。挑完水後便習練師傅教他的少林長拳、十八羅漢拳、大力金剛掌等功夫……每日如此,他也不覺得乏味,倒正好以此打發時間。這日,他正在打拳,師傅行思和尚卻在一旁看著他練拳,眯著雙眼緩緩點頭,很是滿意,把他叫到竹屋中讓其靜坐。不罔疑惑地看著行思和尚,不明如此。行思和尚知他疑問,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過問,自顧自緩緩說道:“靜坐凝思,心無雜念。”每逢這時,行思便會說一些佛家道理或者武功武功要義給他聽,不罔急忙照做,很快心便靜了下來,隻聽得師傅念道:“太明有道,於天有明,山背行陰,不以人力為阻,不為天力而傷……”聽著師傅不停地說著,不罔覺得心神清明,全身不自覺放鬆下來,放佛處於飄然狀態,妙處不可言說。以後每日,行思總會拿出一段時間,為不罔念讀這段話,讓他靜坐凝神,閉目傾聽。不久,不罔便記得了這段口訣,晚上睡覺躺著竟不自覺心中默念,每夜處於似醒似眠的狀態中,白天也不覺乏累,精神倒是好得很。後來練拳,隻覺得腹中暖烘烘的,好像氣流流滿全身各處,拳風震動,力道明顯大了許些。不罔有心試試力氣,撿起一塊三拳頭大的石頭忘空曠之地提氣一擲,距離竟愈五十丈外,驚得嘴巴大張,心想自己何時有那麼大的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