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醒來的時候,程天佑已在窗邊,站著,端著一杯熱茶,看風景。
白色的窗簾,衣衫熨帖的男人。
抬頭勾首,皆是風景。
我看著他,如同看著這世界最好的風景。
我想起了十六歲,也是這樣的陽光,這樣的窗簾,這樣的他。
他回頭,看到我,說,你醒了?
我笑笑,微微的歉意,說,我本來在等你回來的。不知道怎麼就睡了。可能是看的電影太無聊了。
他說,是我這些天回來得太晚。
他說,以後如果我回來得晚,你就不必等我了。
我搖搖頭,說,沒事,我喜歡等你。
他笑笑。
後來,我才知道,程家的子弟,一般成婚之後,女眷都會搬到香港舊宅裏,相應地有圈子有伴,男人們忙工作應酬,也不必太分心。
早餐時,程天佑就此事問我,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說,我想和你一起。
他說,接下來的日子,一旦接手工作,我會很忙。
我說,沒關係,我這裏有朋友。
他說,好吧。
然後,他突然問,說,明天新年派對,我可以介紹我這邊的朋友他們的女朋友和太太,免得你無聊。
我張了張嘴,最終,說,好啊。
程天恩在一旁,笑笑,說,大嫂看起來不喜歡陌生人。
程天佑沒說話。
錢至說,他元旦後要請十天假,陪金陵去美國見父母。
程天佑說,好事。去吧。
程天恩飛快放下刀叉,說,你們吃吧!我去公司!
那一天,金陵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所以,我約了八寶。
八寶說,小說裏,總裁總是有大把大把時間談情說愛呢!你小心程總裁說不定是外麵有人,要雨露均沾!
我說,他真的很忙,我知道。
我給他做過一段時間的助理,那密密麻麻的日程表,想想,會讓人窒息瘋掉;隻是現在,他是我的先生,我突然多了一份深感同受的心疼。
我說,我隻是擔心我不去香港,他會不會介意?雖然,他沒明說,但聽起來,他似乎很希望我能去香港……
八寶說,我聽說,這種舊家族的所謂貴婦們,每一樣的珠寶、甚至包包、都是向家裏“借用”的,沒有一樣是真的屬於自己。你要去了,多拘束啊。
我說,我不怕,隻是,我想留在這裏陪著他。
八寶說,嘖嘖,伉儷情深呐。可一個自由慣了的人,也過了半年的熱乎日子,現在又回到了花花世界,你這是給他添堵。
我歎氣,算了!我跟你說不清。
八寶就笑,說,你知足吧!在這人人悲催人人傻的特殊時刻,能約到我。如果我都沒時間,你就隻剩下薇安了,那個二次元的生物,你跟她聊什麼?!
我正無言,程天佑的電話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