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發呆,一直安安靜靜的小村魏家坪,怎麼會有今天這個“豪華”陣容。
其實,從我們離城的那天,顏澤就一直在追尋程天佑,又怕趙霽或其他別有用心的人,也在找我們,所以在電話裏,隻是確認程天佑的車和手機都沒被定位,並沒敢實質性溝通。
顏澤說,我給寧老板打過電話,寧老板說您不在她那裏,作為一個神級的專業保鏢,綜合分析了一下,我就知道,您十有八九是陪太太回魏家坪了。
然後他轉頭對錢至說,我是程總的貼身保鏢,追過來是使命必達。你個做文職的。來幹嗎?你這樣,以後廚子園丁都就跑來了。
錢至看了程天佑,又看了看我,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樣。
程天佑看著他,眼眸微深。
院子裏,寧信正在細心地分粥,陽光如同溫柔的玫瑰金,鑲滿了她的淡綠色長裙。她抬頭,長發披肩,莞爾一笑,招呼我們,說,你們都別聊了!先吃飯吧!
然後,她走過來,將粥遞給顏澤,說,你和錢至趕了很久的路,也餓了。我從酒店帶過來的,蝦餃、燒麥,還有小籠包,都不錯。
顏澤說,謝謝寧老板,我們吃過了。
寧信笑笑,她知道他們這行的規矩。不能亂吃外人的食物。隻是,她沒想到平日熟絡的顏澤也會拒絕。
顏澤說,寧老板勿怪。
寧信說,你一切都是為了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心當感激,怎麼會怪。
說著,她看了程天佑一眼。
她轉頭衝我笑笑,拿來一碗粥端給我,說,我昨夜看到這院子裏黑燈瞎火的,就知道你們倆是搞突襲,沒有什麼準備,怕你們早上沒有飯吃,所以,就多此一舉跑過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她很知分寸,大方而得體,仿佛她才是這個小院的女主人一般,不,應該說,她出現在哪裏,她就是哪裏的女主人。
我接過粥,看著她,說,怎麼會。
原本三個字也算完了,我沒忍住學了一下她的八麵玲瓏,說,你一切都是為了你最重要的朋友,他也是我的大伯哥,我的摯愛親朋,我心當感激。
程天佑在一旁默默喝粥,差點嗆到。
寧信溫柔一笑,說,剛剛聽你在夢中呼喚涼生名字了。新婚小夫妻就是甜蜜,真是要羨慕死我們這些單身啊。
我看著寧信,說,沒事。他很快就不是單身了。
說完,我看了程天佑一眼,就閃到一旁喝粥去了。
寧信一愣,看著程天佑。
程天佑沒回應,他似乎沒料到我會唯恐天下不亂地煽風點火。他看著我,輕輕抿了一口粥。
看毛線!我也隻是一時沒管好自己的舌頭。顏澤陰魂不散地湊到程天佑耳邊,大少爺,您到底昨夜對人家做了什麼慘無人道的事情!害得人家夢裏都喊自己老公求救啊……
程天佑一把將仨小籠包一起堵住他的嘴,皺著眉頭,走開——顏澤!你是保鏢嗎?你是八婆!
寧信看著他,其他黑衣人依然在專業望天。
寧信笑著走到程天佑身邊,說,天恩的新酒店真不錯,說起來,還是你的天生苑裏那片薑花成海,才造就了這度假村。
程天佑沒作聲。
寧信說,哦,昨晚沒跟你說,黎樂回國了。蘇曼也會來參加開業剪彩。真難得,你和薑生也在,我們正好可以約在這裏聚聚。嗯,有黎樂在,我們還可以約一下陸文雋。
她笑,眼神澄明,人畜無害的溫婉。
我立刻轉身,走進了屋子裏。
程天佑麵無表情,轉頭,看著她,說,好啊。
她微微一愣,程天佑的回答超乎了她的意料,她並未停頓太久,轉頭,望著離去的我,回頭,對程天佑莞爾一笑,說,嗯。你看我,心急地約下了這局,也不知道薑生願不願意。
程天佑看著她,也笑,眸子裏隱著淩厲的光,說,她為什麼要不願意?
寧信笑笑,我隻是亂講。對了,我看她匆忙來此怕是也沒有準備祭奠母親的祭品,我在酒店也方便,給她準備了。
程天佑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你果然是個善良的女人,對一個奪了自己妹妹所愛的女人,還能這麼好。同是骨肉,我就沒有你高尚。誰要是傷害天恩半毫,我定讓他千倍萬倍來還。
寧信的笑容微微凝結住,她低下頭,歎了口氣,說,她十六歲就在我店裏打工了,說起來,也算半個妹妹。小小女孩,和她對涼生執念的愛情,怕是我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了。怎麼去恨去報複?
涼生。執念。她如此提及。
程天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