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青下意識地猛打方向盤,車輪一陣急轉,輪胎劇烈摩擦泊油路發生“吱吱”刺耳的聲音,幸好警車質量不錯,打了個轉穩穩停了下來。後視鏡中的臉居然變成了一個自己親手送進了殯儀館的人。他著實被嚇了一個激靈,用那因過度用力握住方向盤而微微發酸的巴掌使勁醒了醒自己的臉,閉著眼睛狠狠的甩了幾下頭,再睜開眼看時,鏡子裏隻有自己蒼白無神的臉,哪有什麼別的東西,不由得搖搖頭,最近可能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可剛剛的場景在腦海裏卻揮之不去。警隊的車已經趕到了,警笛聲讓人心情緊繃,塗青也暫時放下心裏的不安,大步走過警戒線,幾名新來的警察在警車附近巡視著。
殯儀館外牆刷著白膩子,長久失修的牆壁隨著歲月脫落,在夜裏反射著微弱的蒼白,活生生像死去的頭顱。塗青來到停屍房門外,沈隊長站在門外,眉頭緊鎖心情沉重,張強拿筆記錄著東西,見到塗青來了,張強揮手打招呼。塗青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張強邊打開停屍房的問邊說道:“大概發生在兩個小時前,一個工作人員發現停屍房外麵有血跡,等她進去後,情景就是這樣了”。停屍房陰冷寒氣撲麵而來,白布、白牆、推車上躺著一個個永遠不能說話的人,沉默永遠都是這裏的旋律。現場被保護得很好,顯目的推車上,一具無頭屍體靜靜睡著,塗青掀開白布仔細觀察起來。停屍房的溫度很低,死者胸口的血液早已凝結,豁大的傷口隱約可見青黑的內髒。塗青蹙眉問道:“隊長怎麼說?屍檢報告出來了嗎?”。張強望了望外麵道:“隊長一來就站在那,沒見他說話。屍檢報告死者死亡的時間就在昨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前後不超過半小時”
一個已死之人還被割下了頭顱,究竟是為什麼,是有深仇大恨還是另有隱情。塗青總覺得事情並不簡單,再加上隊長的態度,讓他覺得事情有些怪異,他想起還在牢房的蔡阿生,遍開口問了張強。張強回答說:“那小子很老實,在看押室裏不吵不鬧的,省了一番心思,對了,你有什麼發現沒?”。塗青搖了搖頭,看脖子上的切口十分整齊,相比是用很鋒利的銳器切斷,而且是一刀切斷,十分幹淨利索,而且蔡定康死前雖然已有四五十歲,可是身體依然很健康,要切斷喉骨和後脖比較厚實的肌肉帶,需要很大的力量。這些都是基礎的推理,不用說張強早就記錄了,張強把布蓋上,說道:“起碼可以排除小孩和老人了”這是個冷笑話,當然不會比停屍房冷。塗青正準備離開,眼睛掃過牆角,一抹紅色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是什麼?他蹲了下來,發現是一滴血液。塗青目測了一下,這滴血液離屍體有四五米的距離,難道是有人割下頭顱後,這是從頭顱上留下來的?不對,這滴血液的顏色還很豔,不像是屍體身上流出的。正當他打算把發現告訴張強,張強卻跟他說了另一個發現。
張強在殯儀館監控室,指著攝像頭的錄像說道“我們調取了事發時間前後三個小時的錄像,沒有發現有人進入的痕跡。你再看這是殯儀館二樓的攝像頭,我們發現兩個小時前,有個黑影從上麵跳了下去。這是殯儀館外麵的攝像頭,有個人影穿過圍牆逃到殯儀館外麵的樹林裏。可以懷疑是有人蓄意行凶,割下死者的屍體後從二樓跳下逃脫”。塗青仔細看著監控錄像,問道:“為什麼不在停屍間裏裝攝像頭?”。張強無奈說道:“殯儀館本來就特別邪氣的地方,停屍房是不能安攝像頭的,這是殯儀館的規矩”。塗青也頗為無奈,中國人講究死者為大,像這種砍下死者頭顱的行為簡直毫無道德底線,行為極其惡劣。他看到錄像裏,黑影一閃而過,消失在夜色了,現在也無法確定蔡定康的頭就是這個黑影砍下的,但是肯定與這個人逃不了關係。可能太過關注黑影的身份,塗青忘記跟張強說剛才的發現,等現場勘察完,張強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十一點了,我看你也沒吃東西吧,不如一起吃點夜宵?”做了幾年警察,屍體看多了也就習慣了,塗青也不太在意剛剛的屍體,他想起自己確實沒吃東西,房子裏還隔著半包泡麵,怕回去也涼掉了。塗青順口說了句:“不如叫隊長一起吧”。張強說道:“隊長剛剛才走,他回去警局調查資料了,說不定數據庫裏有那個黑影的資料,咱們也就清閑了”。塗青笑了笑,警車紅色的尾燈在夜裏猶如猛獸瞳孔,染上夜色,消失在遠方,殯儀館恢複了安靜,偶爾亮起的燈光才讓人想起裏麵除了死人,還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