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合襯的愛有如糞土(1 / 1)

不少雜誌都開了名人情事欄目,我愛看,看完還愛琢磨。

有不是最名貴卻是最合襯的愛人,比如,錢鍾書會用毛筆在熟睡的楊絳臉上畫花臉,“文革”時他們欣賞彼此掛在胸前的批鬥木牌上的書法;沈從文沒有沾染一些文人向來頗為得意的風流倜儻,一輩子死磕一個女子張兆和,兩人患難與共,浮沉世事也不能更改一二,他小說裏的漂亮女子總是皮膚黑的,有“三”的名字,如她一樣;方蕤是在王蒙被打成右派時與他成婚的,從北京到烏魯木齊,再到伊犁巴彥岱,接著返京,她一直沒舍得讓他一個人跋涉,就這麼兩兩相伴。

也不乏看似金玉良緣生生演繹成木石姻緣的,比如胡適跟陸小曼之間行一步觀望三步的提防戒備,隻能零落成一段私密隱諱的不了情;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才情之合,縱然成婚,還是脫不了絕望悲情的含恨離開;還有,鬱達夫拋妻再娶之後不久,就對前妻孫荃的相思綿綿無絕期……

以名人為鏡,可以知得失;以名人情事為鏡,可以得愛情真諦。

原來,最合襯的愛,從來不是玫瑰,無關風月,情話如詩更是跑題太遠,無數對它的定義,其實都是畫蛇之後添上的足。真正的愛不過是糞土,最肥沃厚實的糞土,滋養著心愛的人,漸入佳境。

愛嗎?有多愛?是你初一我才肯十五的兩兩較量,還是名與利的暗箱糾纏,或是喜新厭舊的貪念作祟?愛情很脆弱,經不起折騰,也經不起從內心開始的變質腐爛。

我有個閨蜜,認定她身邊不離不棄的男友是個“雞肋男”,雞肋男沒什麼昭彰赫赫的優點,也沒什麼出了框框的缺點,她的冷淡,也打擊不了他的熱情。閨蜜不時怨婦般嗟歎,我這朵鮮花真不甘心插在他這牛糞上。

好在,鮮花總會惹人采,閨蜜遇到一個硬件軟件都非常滿意的男人,男人把她采回家除了錦上添花的愛戀之餘,是要插在花瓶裏的--她必須學習適應他的社交圈,品性喜好,所關注的事物,甚至她的言行舉止衣著都要跟他相匹配。縱然如此這般,還得提防牆外那些更撩人的鮮花引起他的興趣。架不住如此內憂外患,她患上失眠症、強迫症,每天吃茄紅素、深海魚油、維生素ABCDEF等藥丸比吃飯都多,可她這朵鮮花還是迅速失去水分,委靡下去。此刻她儼然已知,前男友願意把自己如木如樹的情意卑微進她腳下的泥土裏,寵著她,滋養著她,確實真情可貴。可惜,這世上賣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賣後悔藥的。

別說我矯情,別說愛情就應該風光無限好,風光無限好的下一段,怕就隻是近黃昏了。兩個同是濃油重彩著要光鮮登場的主兒,為著台上台下的無盡喝彩而奮力演出,哪個心裏不清楚這裏麵的作秀成分有多少,是愛情還是偽愛情?誰唱主角誰唱配角,誰甘心捧哏誰情願襯托,能掰扯得清嗎?一朝自己演乏了人家看膩了,隻能一拍兩散。

要想愛得其所,不是甲方甘願做了滋養乙方的養分材料,就是乙方死心塌地成了茁壯甲方的供給根基,更紮實的是,甘之若飴地互為彼此的糞土,給情感提供無窮盡的養料。

所以,要把一朵鮮花插到糞土裏諸如此類的話當成真實、貼心的愛情宣言來聽取,不信照照鏡子,人正紅,愛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