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抑製住心底的悲傷,拿起所有的鑰匙,打算一把一把試。
老板追了出來,邊跑邊喊,“小夥子!你不能這樣!”
他正在試鑰匙,老板追上來,扳住了車窗,“小夥子!小夥子!”
終於試對了!發動機的轟鳴聲像一首戰歌,催促他趕快前行!
“老板,對不起!我要開車了!”他把剩下的鑰匙全部還給老板。
“小夥子!”老板沒有去撿鑰匙,還是扳著車窗不讓他走,然後把銀行卡還給他,“車你要拿走,就拿走,給我正常的租金和押金就行,卡我不要,但是你這樣去太危險了!我們……”老板猶豫了一下,“我們鎮有個大叔,姓田,是這裏的沙漠通,沙漠裏來來回回走了幾十年,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沙漠裏的每一顆沙子他都認識,你去找找他,看他能不能幫你開車!”
寧至謙頓時驚喜不已,“謝謝!”
老板擺擺手,“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如果田大叔不肯帶你走,你就一定不要自己去了!”
“好!謝謝!”
他按照老板給的地址,飛速往田大叔家駛去。
可是,如預想中的一樣,田大叔沒有答應,“這個時間,是不能入沙漠的,九死一生。”
寧至謙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可是此刻,再難他也要強求!
他看了眼手表,這麼一耽擱,又過了快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
她在隨時都會吞噬人生命的沙漠裏又多捱了半小時苦!
金錢!似乎,他此刻能給出的隻有這個了嗎?原來,錢的確是很沒用的東西!
他無助地看著一直在搖頭的田大叔,憂急交加,急火上湧,眼淚也隨之瞬間衝進了眼眶。
撲通一聲,他在田大叔麵前跪了下來,哽咽,“大叔,求你了……”
他有很多話很多話想跟田大叔說,說他摯愛的人為了救人深陷大漠深處,想說她的生死對他有多重要,想說,他就算自己的命不要了,也要見到她人,不管是死是活……
然而,所有這些話卻卡在了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是,她的生死對他而言很重要,他可以為了她不要自己的命,可是他真的沒有權力把大叔拖進來……
含淚起來,沒有更多的時間再用來浪費了,流箏還在等他……
“謝謝你,大叔。”不管怎樣,他還是道了謝,轉身走向那輛越野車。沒有人,他就自己去吧!
“哎哎!”田大叔叫住了他,“你就這樣去了?”
他沒有回頭,腳步也不會停止。
開門,上車,剛要發動,卻見大叔提著一個大包跟了過來,喊著,“小夥子!”
他詫異地看著大叔。
田大叔繞到車門,將包扔進了車裏,自己也跳上車,“走吧!”
“大叔?”他驚喜不已。
“走啊!你剛才不是還很急嗎?”田大叔揮揮手。
“可是……”剛才大叔還堅決搖頭的呢?
大叔歎息,“小夥子,我的妻子……也是被沙漠吞噬的……”
寧至謙肅然。
“當年我也是深入沙漠,遇到風險,沒能在計劃時間回來,她一個女人,竟然隻身入沙漠找我,最後……”大叔說不下去了,眸中含淚,“小夥子,看到你,讓我想起她,我跟你走一趟,可是,如果我說不能再前進,你就得跟我回來。”
救援隊入沙漠的路線,早已經打聽到,兩人一車,沿著阮流箏曾經出發的路線向沙漠深處駛去。
天氣狀況不太好,一路風沙漫天,田大叔從寧至謙手裏接過了方向盤,帶著他熟練地在風沙中穿行。
不曾親身體會,尚不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親身行駛在沙漠裏,才覺遼闊沙漠像海一樣無邊無際,單單一車如同在汪洋裏被風浪顛簸的小舟,顯得如此渺小而無力,好似隨時一陣風就能顛覆,就能被吞沒……
即便是他,若非心中有著堅定的方向,若非心中時時勾畫著那張無助的小臉,都會害怕得不敢再前進,而她,是如何克服自己心裏的恐懼而隨隊前行的?又是如何獨自一人度過了這恐怖的一夜?如何說服自己堅強地支持下去、活下去?
她,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