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大陸。
史載,南宸三百六十四年。
二皇子雲奚安歿,死因不詳。享年二十四,無妃嬪,無子嗣,念其有功,追封為成愨帝,按帝子之禮葬於南宸皇陵。
——〖千秋功名,一世葬你,玲瓏社稷,可笑卻無君王命。〗
南宸三百六十五年,世子雲宸攝政。
三百七十九年,南宸祁月合並,後世稱——千古盛世之大祁。在位皇帝,君非寒,封號明崇,歿於大祁明崇二十八年,享年四十九,顧皇後之繼子君洛繼位,年十二,封號明德。顧太後輔政,國師墨九卿攝政。
——〖紅塵初妝,山河無疆。最初的麵龐,碾碎夢魘無常,命格無雙。〗
大祁明德六年正月。
剛過完年,上京百姓還沉浸在一派歡樂中。瓊壺歌月,長歌倚樓;人聲鼎沸,車馬喧囂。
“今年就是國師預言的紫薇臨世之年吧?”
“可不是?說的挺玄乎!”
“唉,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是安安分分過好自己的日子吧,這紫薇臨世是天家的事。”
“也對。說來,國師是不是該出關了?”
有人恍然,拊掌:“沒錯!可不就是今年。”
三年前,國師宣布閉關,為期三年,如今可不是三年之期?看來上京少不了一番沸騰了。
提起這國師墨九卿啊,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他的事跡。
有人說他男生女相,妖媚惑主,喜好男風,手段狠戾世間男兒皆不恥;
亦有人說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造福百姓,運籌帷幄千古一卦知天下。
南宸和祁月合並之事少不了他的功勞在裏麵,這兩國合並之事無論對於哪國,都是利大於弊,百姓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不感謝他感謝誰?
不過這位主兒的風評可不太好。
喜好男風這也算不得什麼,這年頭又有多少官員府裏沒個一兩房男寵?可這京中流傳他與先帝之間有種某種見不得人的關係,說白了就是暗諷他以色侍人!樹大招風嘛,偏袒他的百姓們還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這勾搭小皇帝的罪名就有些……畢竟人才多大一小屁孩兒你就下手了。咳咳,雖然如今也不是小屁孩兒了。
還有一說,這國師再怎麼囂張也不敢明著挑釁天家吧?墨九卿,九卿……這得要多目中無人才敢取這名字?其實墨九卿原來叫墨九傾,傾國傾城的“傾”,可大概是君非寒嫌他名字太女氣了,於是改成了“卿”。且不說這其中的深淺,如此殊榮,世間幾人能得?
總之,對於他,大多數人還是敬畏的。畢竟小皇帝為他誅一重臣九族,而那大臣本人處以腰斬這事兒可是明晃晃擺在眼前呢。起因是那倒黴大臣無意間暗諷墨九卿以色侍人不知怎麼就傳到皇帝耳朵裏了。可憐我們國師大人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小皇帝搶先,為此鬱悶了好幾天,當然,這事隻有為數不多的幾人知道。
簡而言之,國師非善類。
“陛下,該用膳了。”李忠掬著身子,白色拂塵貼在衣袖邊,一張鋪滿麵粉的死人臉上滿是恭順。
國師不在的這三年,他可是深深體會到這外人眼裏的小皇帝手段有多鐵血狠戾!可憐他每天侍奉君前都恨不能把腦袋係褲腰帶上。誰說皇上身前的紅人好當的?
君洛放下手中的奏折,已經長開的臉上難掩風姿,唇紅齒白有幾分病弱之態,麵色瑩白勝過明月的皎潔,他的眉極為清秀寫意,倒是和顧太後顧子涼有幾分相似。月色順著他漆黑的發,緩緩流入眉梢鬢角,偏偏點亮他幽沉狹長的鳳眸。
李忠卻不敢多看半分,隻因這眉眼細看居然神似前朝那位閻王太子君祈墨,那位的名聲可是如雷貫耳,他還是小太監時就已經早有耳聞。
“阿九要回來了吧?”君洛突然抬眸斜睨他一眼,眸光沉沉似有暖意劃過,如火樹銀花般轉瞬即逝。
李忠恭恭敬敬垂了頭應聲:“是,估摸著就這幾天了。”
君洛隻手捏著杯子仔細打量,若有所思道:“把離恨天騰出來罷。”說罷他又喃喃補上一句,“她喜歡那兒。”
“嗻。”李忠眼觀鼻鼻觀心,陛下和國師的關係他可不敢妄自揣測,不過民間傳聞絕非空穴來風。別說離恨天,就是把皇宮拆了給國師玩兒陛下也沒半點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