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十年仇
滄海出明月,明月照我還。
又是一年中秋,屈指算來,已經十年了。徐天河獨坐海邊,仰望著如鏡般的圓月,暗自神傷。自從那年背叛組織,將阿璃救出,兩人一起逃到這個小島,已經足足十年了啊。這十年間,他和阿璃在這個海外的小漁村裏安靜的生活,沒有江湖的紛爭,沒有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一切都那麼安然,那麼恬淡。阿璃給自己生了兩個孩子,一個已經七歲,另一個隻有三歲。嬌妻,愛子,清苦但不窮困的生活,人生如此,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看你一臉幸福的樣子,想來這十年你過得很是舒心。龍,十年不見,你變了。”
不用回頭,單隻這濃鬱的香氣就知道是“乾達婆”鳳蕭蕭。
“你們還是找來了。”鳳蕭蕭是負責收集情報的,她既然到了這裏,看來組織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藏身之處。徐天河急忙起身,阿璃和孩子還在村裏,她們有危險!
“不用著急。帝釋天還是希望你能回去的。所以,我是來做說客的。不過,看你剛才的表情,你一定是寧可死也不會交出那個女人的。”
“是的。這十年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蕭蕭,謝謝你。”他知道,憑著鳳蕭蕭的本事,想找到他根本用不著十年。這十年裏,想必她也是用盡了各種辦法隱瞞自己行蹤的吧?
“這十年裏,組織發生了好多事。緊那羅和阿修羅都換人了。帝釋天居然親自過問此事,我也無能為力。”鳳蕭蕭低聲細語,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而這些話聽在徐天河耳中卻是那樣的驚心動魄!八部眾換人隻有一種情況,就是前任已經死了。緊那羅和阿修羅如果生病而死,帝釋天是絕不會親自過問的,那麼……
“這又何必呢?一旦被發現,你不是很危險?”
鳳蕭蕭微微一笑,“我們已經見過你的老婆了。她真的很漂亮。放心,我們沒有把她怎麼樣。你的兩個兒子也很可愛。帝釋天說了,如果你願意,他可以收你的兩個兒子為徒……”
“不用說了,什麼時候動手?”
“明天晚上。”鳳蕭艏焯旌有囊庖丫觶膊歡嗨擔崆嵋惶荊⒎縉鶚保艘巡患渙粽笳笙閆J瓴患氬壞轎涔ι弦丫辛巳緔酥蟮牟罹唷T誚倌煙櫻誚倌煙影。?
徐天河回到家中,兩個兒子都早早就睡下了。妻子阿璃還在縫補衣服,見他回來,忙起身去給他打水。他擺了擺手,示意妻子不用忙了。阿璃見他臉色奇怪,便問他出了什麼事。徐天河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吐出一句話:“他們來了。”
四個字,雖然被輕輕的說出,但是每一個字都仿佛晴天霹靂砸在阿璃的心上。十年,躲了十年終究還是躲不過這些索命的惡鬼!阿璃轉頭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孩子,猛地下定決心,毅然轉身。
看到的,卻是一雙眼睛。這雙眼睛從她初次見到的時候就深深地印在了心中。這雙眼睛她看了十年,愛了十年,那仿佛是一條通道,將她的心與眼睛主人的心始終緊緊的連在一起。現在,當她做出生死抉擇的時候,她從那雙眼睛中看到的,除了與她同生共死的決絕,更多的是不舍,與疼惜。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次日清晨,徐天河將兩個尚在睡夢之中的兒子喚醒,讓兩位漁村之中的好友帶他們逃跑。兩個孩子舍不得父母,哭鬧著不願離去,徐天河無奈之下點了兩個孩子的昏睡穴,這才了事。入夜,徐天河與阿璃擁坐海邊,默然無語。忽然一陣濃烈的香氣和一聲清脆的鳥鳴幾乎同時傳入他的耳鼻之中。徐天河心中一熱,暗道:“終究是多年的兄弟,在這危機時刻,雖然不能出手相助,但提前示警已經難能可貴了。”
“龍,十年不見,你氣色不錯啊。”說話的是一個瘦削的男人,一身黃袍顯出他不同於其他人的地位。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角眉梢盡是慈悲,卻讓望而生敬,繼而生畏。這個人,就是帝釋天。
“天王,我……”
“不用說了,路是自己選擇的,沒人可以強迫你,不過你要了解,我們,也要走自己的路。”
“我知道,天……”
“出招吧。”
帝釋天微微向前踏出一步,雙拳一抱,先施一禮。
僅這一個動作,在場的人無不變色!
原來帝釋天成名已有十五年,十五年間敗高手無數,卻從未有人見他使用過雙手,甚至傳言說他的雙手是廢的。今天,他居然雙手齊用,可見徐天河的武功之強,讓這個江湖上極負盛名的帝釋天也不敢小覷。
“嗬嗬,天王,你真是太抬舉我了。請!”
驚濤駭浪之中,四掌相接。山河動搖,海天失色。
兩個村民帶著孩子駕舟逃出小島,這一日終於見到了陸地。四人棄舟登陸,兩個孩子在海上長時間得不到休息,已經很是疲憊,尤其是小兒子徐天琅。四人稍作計議,準備先找個地方住下,歇息一日再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