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靜得嚇人。
西蒙低著頭一個勁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抬頭看自己的老師一眼。
眾人已經散去了。克倫威爾耗費了大量的精力終於讓兩個受傷的小孩安然無事。為了平息鄉民的憤怒克倫威爾不得不花重金賠償了受傷小孩的家人。米庫老爹也在旁邊盡力斡旋,家長們得了重金又見到兩個小孩安然無恙,終於答應了罷手。
送走了米庫老爹之後,屋子裏就隻剩下西蒙與克倫威爾兩個人了。
克倫威爾首先打破了沉默:“知道錯了嗎?”
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的。西蒙垂著頭,蚊聲答道:“我知道錯啦,老師!”這個聲音估計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得清楚。
“大點聲,我沒聽見!”
小西蒙於是梗著脖子喊道:“我知道錯啦!請老師責罰!”
這孩子還真較真。
克倫威爾本想要斥責一番,但是當他看到西蒙的滿身是土的狼狽樣子時,目光突然柔和了下來
他俯下身去輕輕拂去西蒙身上的塵土,責備道:“看看你這一身!”
“是他們先偷襲我的。”小西蒙昂著頭為自己辯解。
“這就是你戰敗的理由?”
“戰敗?”西蒙聽得一陣迷糊,他可不認為自己被那群小孩打敗了。
“如果是真正的戰鬥,你已經輸了!”看到西蒙一臉的不解,克倫威爾繼續解釋道:“難道每個敵人在攻擊前都會大聲地警告你:我要開始進攻了!然後才動手嗎?”
“哦……我好像明白了一點,但還是不太懂。”
“等你學會把進攻和防範的意識自然地融入每一個日常的動作時就會明白的。”
小西蒙低頭若有所思。
“還有……”
“還有!?”
“別耍嘴皮子!”馬上,西蒙頭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個爆栗子。
西蒙偷眼望去,隻見老師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板起了麵孔:“為什麼下手不知道輕重?”
克倫威爾的語氣非常嚴厲,看來他是動真格的了。
“老師,我……當時……”被問到痛處,西蒙結結巴巴地答不上話來。
“怎麼,當英雄了不是?逞能了不是?當英雄的滋味很好是吧?”
西蒙被克倫威爾的一陣搶白,羞愧得麵紅耳赤。
“老師,不是那樣的……”
“不是哪樣?”克倫威爾不依不饒:“我說你衝動有錯嗎?”
西蒙從頭到腳直冒冷氣,低下頭:“沒……沒……沒錯!我當時想都沒想就打過去了。”
見弟子誠懇地承認了錯誤,克倫威爾的語氣也緩和聊下來,他扶著西蒙幼嫩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跟前:“暴怒是七宗罪之一,無論時候你都不能讓憤怒取代你的理智。溫和冷靜是每個騎士都應具備的品質,別讓衝動占據了你的頭腦。你現在還小我就不重罰你了。但是你要記住了,以後無論什麼時候務必要保持你頭腦的清醒。要知道,一時的衝動會毀掉你的一切!”
“弟子牢記在心!”
“這種話現在對你來說也許太重了,不過這都是為了你好。好了,雖然說不重罰你,但是必要的懲罰還是必須的。身為一個男子漢就應該勇於承擔自己的過錯,你明白嗎?”
“我甘願受罰!”西蒙跪下來,準備接受處罰。
看到西蒙較真的樣子,克倫威爾臉上不經意露出了一絲笑意,連忙把西蒙扶了起來:“你先起來吧,怎麼懲罰你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再通知你吧。”
老師的責罵終於挨過去了,西蒙感覺到自己就像被放飛的小鳥,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正當他打算往外走時,克倫威爾叫住了他:“對了,我還有一個重要的決定要告訴你,我打算在這個地方留下來待一陣子。”
“留下來?我們不走了麼?”西蒙滿臉驚疑,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老師要在一個地方做停留。
“該走的時候自然還是要走,不過這段日子就不打算走了。怎麼,你不高興留下來?”
“沒有,沒有!不過老師為什麼想要留在這裏呢?”
“我們走過了那麼多地方,現在我有點累了,你的功課更是耽誤不得,所以我一直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休整一段時間。我留意了一下這個小村子環境,偏僻而安寧,是個不錯的選擇!怎麼你不高興留在這裏?我還以為你聽到這個消息應該高興才對,看到我還是重新選過一個地方吧!”
小西蒙一聽又要走,急了,急忙解釋道:“沒,沒有的事。我很樂意留在這裏,老師您就不要再換地方了!”
克倫威爾一聽,心裏樂開了花,看來這小子還是經不起考驗的,抬起手在西蒙的小鼻子上狠狠地刮了一下:“臭小子,不打自招了吧!看你在尤利婭那個小丫頭麵前表現得那麼賣力,比我監督的時候還要賣力!”
原來老師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一晚無話,幾人懷揣著各自的心思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微微亮西蒙就爬了起來,穿好衣服,戴上皮手套扛著大劍來到院子裏練劍。這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課。
不過這次可沒有什麼騰挪跳躍的動作,西蒙隻是反複地演練著同一個簡單的動作——劈砍。這是克倫威爾傳授給他的一種訓練方式,許多初學者都喜歡一些花哨的動作,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所有的花哨動作都是從一個基本動作演化而來的。西蒙每天都要把這個簡單的動作重複上千遍,當然這不是簡單意義上的重複,每一擊出手,西蒙都會用心去感受其中的力道。這樣不僅可以鍛煉出手臂的爆發力,而且通過長時間的訓練,對於每一劍使出去的力道西蒙更是熟爛於心,讓那種感覺深深植入身體的記憶,這樣劍就會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這是多少練劍之人追求的境界,隻不過很多人都在眼花繚亂的劍式中迷失了方向,意識不到到根本,常常走向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