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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渾身髒兮兮,麵貌稚嫩的小孩正拖著步子緩緩地走在道路的最右側。
他叫子荊,今年五歲,身上破爛髒亂的衣物並不說明他是一個孤兒,或者小乞丐,之所以落得這步田地是有原因的。
今日正值周末,子荊早早做完了先生布置的功課,帶著一大瓶子玻璃珠去距家三公裏遠的東海花園與鎮上的同齡小夥伴玩耍。
隻可惜子荊在這方麵技不如人,滿滿一大瓶子的玻璃珠,估摸著也有七八十顆有餘,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硬是輸的一幹二淨。
好在用來裝載玻璃珠的瓶子做工較為精致,或者說那些小夥伴贏得了子荊的玻璃珠多到口袋無法裝下,從而看上了子荊正夾在腋下的唯一“家當。”
於是乎,這最後的“家當”被子荊換作了五顆玻璃珠,拿到翻本錢的子荊喜出望外,暗中也下了決心:瓶子和輸去的玻璃珠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贏回來。
“再來啊!”子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塞了四顆玻璃珠在口袋裏,剩下一顆交至右手,整個人順勢往地上一趴,緊接著將那顆玻璃珠放在泥土上擺好。
花五顆玻璃珠買下子荊瓶子的是一個相對同齡人來說,瘦高小孩,他叫趙小風,由於他身材瘦弱的原因,鎮裏認識他的不管大人小孩都管他叫“風猴兒。”
那風猴兒嘻嘻一笑,從兩邊鼓囊囊的口袋中一大把一大把掏出玻璃珠往剛換來的瓶子裏塞,他略帶鄙夷的看了眼子荊,翻了翻白眼嘴中不屑的說道:“五顆玻璃珠,切!我才不跟你打呢,萬一被釣大魚了(指小本贏大本,另有翻盤的意思)我可劃不來!不玩了不玩了,你去找別人吧!”
說罷,風猴兒又翻了個白眼,待到兜中的玻璃珠盡數裝進了瓶子後,轉身便走。
這下可好,眼見著自己的血汗寶貝貝人帶走,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心中都不會樂意的,也顧不上地上自己擺上的那顆玻璃珠,子荊立馬從地上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徑直追了上去。
他一把揪住風猴兒左手的袖口,哭喪著臉對其說道:“贏了就跑耍無賴,再來再來,不來的話就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你的玻璃珠我也不要了,不然我告訴你爹娘去。”
風猴兒對子荊的一係列舉動十分的不樂意,他皺著眉頭將左手沉甸甸的瓶子交到了右手,然後狠狠甩了兩下肩膀。
他本來就比子荊高大,年紀也長上一歲有餘,這兩下甩得子荊的小胳膊哪裏受得住,順著其手臂甩動的方向,子荊下盤前後晃悠,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子荊本就是個獨生子,受盡了父母的溺愛,這小小一根獨苗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怕碎了。
這一下跌倒在地的疼痛,一個嬌生慣養的五歲小孩哪裏能承受,他鼻子一算,兩行熱淚從眼眶中奔湧而出。
一旁玩耍的小孩看見了,一個個嬉笑著說道:“羞死了,哭鼻子!”
坐在地上的子荊聽了這逆耳的話語受了極大的刺激,他隨意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鼻涕,啜泣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把我的玻璃珠還給我!”子荊紅著雙眼,從地上抓起一把泥沙追著那風猴兒跑去。
前方的風猴兒聽得身後聲音是子荊,也懶得理會,不屑的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繼續走。
哼聲剛過,風猴兒隻感覺脖子後背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涼意.....
待到他轉過身來,眼前這個“小個子”正怒氣衝衝的仇視著自己,其右手手掌處還沾著丁點沙土渣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又是何人所為。
一個八歲的小孩被矮自己一個頭的小不點偷襲,況且還是在這麼多同齡小孩的麵前。
是人都有自尊心,不分成年未成年。
風猴兒麵對突發的狀況並沒有抓狂,他淡定的,冷靜的,不忙不亂的將手中裝滿玻璃珠的瓶子輕輕的放在地上,然後將雙手上的泥搓了搓。
“你脾氣還蠻大的!”說道最後一個字,風猴兒麵露猙獰之色,雙手捏著拳頭,邁開雙腿迅速向子荊跑來。
眼見著突然發起進攻的風猴兒,子荊一下慌了手腳,從方才的憤怒中脫離了出來,傻傻的站在原地,那神態要多尷尬又多尷尬。